苏临深本就是要去云阁求助,希望云阁助他夺嫡大业,却在遭到拒绝后心生一计。
他灭了云阁满门,利用当时年仅十二岁的云葭,在得到帝位后又将云阁赶尽杀绝。
杀段风尘,辱她云葭,都是为了抹掉他狠妄滥杀的记录,防止他们查到真相。
倘或叶笑离没有提出求娶云葭,只怕她的下场不会比段风尘好到哪里去。
莫桑桑的话在耳畔萦绕不去。
云葭疯了一般挣扎爬起来,身形踉跄地跑出去,瞎掉的双眼让她时跌时撞,可身体的剧痛远比不上心脏的抽疼。
十二岁那年的一幕幕重现脑海。
黑云压城欲摧的云阁,大雨滂沱,箭矢密布,一具又一具熟悉的尸体叠在眼前,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她以为带她走出那段昏暗记忆的少年是光,可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是他毁了她的家!
可笑他竟然承诺要给她一个家!
可笑她竟然当了真!
可笑她现在还在信他!
“啊啊啊——!”云葭重重摔倒在地,又哭又笑,血泪交织。
习惯深入骨髓,她胡乱地跑,竟然也能跑到苏临深的跟前。
苏临深紧盯着她鲜血淋漓的双手。
那是一路上她自己掐的,以及掌心玉坠摩擦导致的血肉模糊。
“你来作甚么?”苏临深眉心紧皱,心头似被什么狠狠撞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袭来。
云葭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循声望去,茫然地看向前方,喃喃自语一般:“小九……小九……”
苏临深的心上一抽。
他以为她现在只会愤恨不平地唤他苏临深。
可下一瞬,云葭质问道:“云阁是你亲手所灭,对吗?”
玉坠裹着殷红血液,从她手中掉落至苏临深脚下,尖锐处甚至还挂着云葭的碎肉。
她仿若察觉不到疼痛,只敛声屏气,静静地等待苏临深的回答。
苏临深脑中嗡鸣,心上一刺,却是厉声道:“是!你满意了吗?”
“三百六十一口人!苏临深,你的良心何在?”云葭终是遏止不住地崩溃,“午夜梦回,你都不会不安吗?”
莫桑桑适时追赶过来,揽罪道:“都是桑桑不好,让姐姐跑来惊扰了皇上。”
苏临深极深地瞧了云葭一眼,只说:“别误了叶太子的时辰!”
云葭被架着往回拖。
她竟也不反抗,由着他们替自己换上嫁衣,在那张狰狞可怖血流不止的脸上涂脂抹粉。
去往宫门的路上,云葭忽而疯狂挣扎,义无反顾地奔向城楼。
她看不见,但这条路,她陪苏临深走过千千万万遍,早熟稔于心。
那时他一遍遍告诉她,他要无上王位,所以她掏心掏肺,几度命悬一线替他夺来。
嫁衣累赘,可云葭越跑越快,裙角带起雪粒子飞舞肆意,勾勒出夕阳的光。
像极了那天她将他从临广雪山背出来时的景象。
“云葭,你在做什么?别再后退了!”是苏临深的声音。
他追了过来,却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注视她。
云葭站定,脸上出奇地平静。
“临广一役,我没有刻意害你,我不知道情报有误。”她突然说,“是我将你从尸首堆里挖出,用了三日将你背出雪山……”
“我知道!我接你下来好不好……”
她朝虚无之处莞尔,似乎坠进一场梦魇:“小九,我做了一个梦,我以为,你在叫我回家……”
“那不是梦!我来带你回家,你听话,别动……”苏临深心狂跳不止,云葭一只脚悬空,身躯摇摇欲坠。
耳边风声猎猎,云葭七窍喷出大量血块,嗓音沙哑得可怕:“可是小九,我现在才知道,我已经没有家了!”
他毁了她的家,也没兑现诺言给她一个家。
他榨干她的一切价值,杀她骨肉,疑她清白,将她送人。
现在,她要回家了。
云葭一跃而下,苏临深冲过去,合身扑出,却连一块衣角都未曾抓到,万籁俱寂,唯有骨骼与地面的撞击声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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