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约法四章

百味斋对面就是一家小超市，鸡毛笔倒是挺好找，可黄表纸这里没有卖的。老板娘说黄表纸是给死人用的，超市不卖这种东西。

我上哪儿去找死人用的纸啊，没办法，我只好要了几张黄颜色的纸，应该问题不大。

在掏钱的时候，我听见老板娘跟朋友聊天，说最近死了一个姓丁的男人，就在距离这边不远的十字路口。

本来我没怎么在意，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每过一秒钟就要死好几个人，有人死就有人生，这就是自然规律。

但我越听越觉得慎得慌，老板娘说死的那个人，之前是在百味斋上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死在十字街口了。

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翻着白眼，肚子撑得像个皮球，死相极其诡异。听说尸体被拉走的时候，在车上爆炸了，弄得血肉模糊，恶臭无比。

“你还买不买了？”老板娘突然对我说了一句。

“买，这不是在找零钱嘛。”我急忙掏钱，之后提着东西离开了。

在回去的时候，我看到白天跟我一起应聘工作的那个男孩，张成，他一路小跑进了百味斋。

而这家饭店在我眼里忽然变得格外别扭，明明晚上开着店门，却挂个牌子，不让活人进。

难道死人就能进了？

回去之后，老头看着我买的东西，表情很严肃，他嘴里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就说凑合用吧。

接着我就看到他用鸡毛笔的笔尖，戳破了自己的手指头，沾上了鲜血。他问我的生辰八字和名字，我告诉他之后，他在黄纸上写上了我的出生年月日和名字。

【1996.05.23，古阳。】

突然这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意识到白天应聘的时候，大胡子让我们写姓名和出生年月日，不就是看我们的生辰八字吗？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就反正很不对劲，我忽然感觉这百味斋门口阴风阵阵，吹得我心里发冷。

不知道为什么，老头盯着我的生辰八字看了好久，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小尕娃，你这命不一般啊！”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立马乐开了花，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我了，看来我真是大富大贵之命啊！

“都是爹娘生的好。”我谦虚地说道。

“你这命很奇怪，这一生都身体健康，至少能活百岁。”老头继续说道，“可一辈子赚不到钱，穷命。”

他说前面半句的时候，我还挺开心，可最后一句我不乐意了，什么叫穷一辈子？

“不可能！”我立刻坐下来，把鞋子和袜子都脱掉，露出的我的三颗星来，对他说道，“看到没，这叫脚踏三星，非富即贵啊，要是在古代，那是拿刀的将军！”

“什么味儿……”老头捏着鼻子，呵斥道，“快把鞋穿上，我宁愿饿死也不想被你熏死！”

“再说，我进百味斋上班后，一个月5万，能是穷命吗？”我一边穿鞋一边说道。

“什么脚踩三星，明明是三颗鸡眼，赶快剃了去，不然迟早脚烂了。”他又盯着我的八字看，看完“噫”了一声，“你祖上几代是不是都很穷？”

“你怎么知道？”我惊了，这事我都是从我家家谱上看到的，他一个叫花子，只通过八字就能知道这么多？

“不仅如此，你们家干的活都和一般人不一样，不是木匠，就是石匠，要么就是厨子。如果我没猜错，你老爹是不是搬砖的？”老头问道。

“活神仙啊！”我惊得想给他磕头，他说的一点没错，我祖上确实都是匠人，干的都是累活，我爸也是建筑工人。

瞬间，这老头在我心里的地位变得高大了许多，我敢肯定，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算了，把我的事解决了再说。”

之后老头让我伸出手，他用笔尖戳了一下我的手指头，沾了沾血液，在另一张黄纸上写了一个出生年月日，和一个名字。

【1980.11.06，张二牛。】

“张二牛是谁？”我问他。

老头没搭理我，把两张纸搓成手指头大小的纸团，他吞了一个，让我吞掉另一个。

我有点不乐意，本来吃个纸没什么，上小学的时候给同学装逼，吃过作业本，也喝过黑墨水，这都不算什么。

但老头这手，脏得跟什么似的，搓都能搓下二斤泥来，被他搓过的纸团，我吃了怕不是要中毒？

见我磨磨唧唧的，老头不耐烦了，问我到底要不要赚5万块。

为了5万块，为了我的丁钰，为了我的幸福生活，我一咬牙，把纸团吞了下去！

“呕……”我干哕一声，差点就吐了。

“稳住！现在可以进去了，你就说你白天写的阳历，不作数，现在给他看阴历的。”

“那我到底写什么？”

“白天怎么写，晚上就怎么写，他们看不出来的。记住最重要的，一定要进后厨，找姓马的，给他带话！”

就这样，我忍着想要吐的冲动，重新走进了百味斋。

那个叫张成的已经穿上了厨师服，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旁玩手机，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很快，大胡子就过来了。

“不好意思，过了18点，本店就不让进人了。”大胡子挡着我不让进，他还是笑眯眯的表情。

“那个……我白天给你们的生辰八字不对，我记错了，现在你再看看。”我故作镇定，故意直视大胡子的眼睛，让他认为我没有说谎。

大胡子犹豫了会儿，就又拿来了一张纸，让我重新写。我写完之后，他拿进后厨，过了两分钟之后再出来，和白天一个路数。

等到大胡子出来后，他冲我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次你通过了，可以来百味斋上班，不过有几个注意事项我要跟你说一下。”

“好！您讲！”

“第一，不许进后厨；第二，每天凌晨12点上班，凌晨2点之后下班；第三，工资要发到你父母的银行卡上；第四，不要问为什么。”

“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