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子

早上，王小七在招呼声中醒来，入眼便是莫有才那张恬不知耻的老脸。

“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睡在院子里啊，要是着凉害病了，你爹回来，可不好看。”莫有才脸色一变，帮忙扶起王小七。

“我爹回来了？”

“没呢，不过应该快了，昨晚镇上好像动静不小，你有没有听见？”

王小七不仅听见，还瞧见了呢，甚至差点把命搭进去，幸好最后紧要关头，黑白无常出现，将自己救下，不然今天下葬怕是得加一口棺材了。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依旧难以消化，尤其是缠绕在心头的诸多秘密，就像打了死扣的心结，打都打不开。

“你瞧我这脑子！”莫有才敲了一下脑门，大嗓门将王小七拉回思绪。“小七啊，你爷爷留了东西给你，昨个太高兴，一时间给忘了。”

老爷子留了东西给我？王小七有些意外，自小到大，家里除了一堆棺材，哪还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老爷子留了东西给我？是什么？”

莫有才摇头：“不清楚，就在你爷爷房间炕上，你自个去看吧。”

说完莫有才就去前门忙活了。

老爷子房间内，还是以往的习惯摆设，炕头上摆着一个黑盒子，正好有课本大小。

王小七没有犹豫，迫不及待的将木盒打开，没有金光闪闪的光束耀出，一本书静静的躺在里面。

“阴符七术...”

王小七念了一遍书的名字。

在脑海印象中，还真没听爷爷说起过这本书，哪怕小时候老爷子讲过的故事里，也曾为提起过阴符七术这四个字啊。

“老爷子把这本书留给我的用意是什么？难不成是让我研习抓鬼？”

这也是王小七唯一能联想到的可能，其他原因实在想不到了，毕竟老爷子如今已经撒手人寰，留给自己的除了一身秘密，也只剩秘密了。

王小七叹了口气，将书本从盒子里取出，塞进了自己包里，一切只能等葬礼后再研究了。

王和志葬礼来的人并不多，数下来也就寥寥数人，其中还包括昨晚曾坚持陪着守夜的老人们。大多数都与王和志是朋友关系，来送最后一程。

几个老人在议论昨天夜里镇上发生的怪事，骤降的天气，半夜的乌鸦叫声，怎么看都觉得不太正常，年轻人倒是不信邪，也就是老人比较在意这些，王小七作为昨晚事件在场人，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亲眼目睹，今天倒有些萎靡模样。

“小七啊，昨晚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一个老人看出王小七脸色憔悴，关心道。

王小七哪敢说出昨晚实情，地府百鬼挤到自家院子，甚至连书中介绍的鬼王，还有电视剧里的黑白无常都来了，老人信不信不说，要是吓晕过去，多少钱都不够赔的。

老人是与爷爷关系好，对自己也不错，可老人子女那边终究不熟。如果老人真的吓出点什么毛病，老人子女的手还不得伸到自己口袋里。

“昨个挺好的，就是在院子里不小心睡着了，估计是昨个路走太多，太累了。”王小平并不擅长撒谎，就算是孩子都比他拿手。

“小七啊快出来，你爸回来了。”

关键时刻，神出鬼没到处赶热闹的莫有才，把王小七救出了火海，跟着往外面去了。

老人们看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棺材，摇了摇头，一身暮气更重。

原本空散的店门口，如今围绕了不少人，停放在门口的奔驰汽车，无疑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罪魁祸首，就连王小七也被拉去视线，自个这多年没见的摔手父亲，如今在京都到底混出什么名堂，都能开的起奔驰了。

很快，车门打开，锃亮皮鞋踏在土地上，轻轻溅起灰尘，一道身着黑西装的男人，站直身子打量着三字招牌的棺材铺子。

男人脸颊立体分明，眉宇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尤其是一双丹凤眼，眼眸中皆是岁月沉淀的痕迹，眼睛这一点，王小七倒是随了这个男人，都是丹凤眼，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青涩易懂没有故事。

“文光，回来了，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下。”莫有才笑着上前搭话，王小七看那副舔狗模样，打心眼觉得不爽。

不过心底到底不爽的是莫有才还是王文光，这就不知道了。

“村长，近来可好啊。”王文光倒是没有将那股冷漠气，沾染到其他人身上，洋溢出的微笑，感觉就像变了个人。

所有人都上前打招呼，就连整日迷迷叨叨棺材铺子的不吉利农村妇女，都笑脸相迎，尤其脸上快开出春花的模样，王小七一脸恶心。

“村长，我爹这件事麻烦您了，后头您看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王文光能上忙的肯定帮。”

莫有才出了这么多力，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喜笑颜开，假装不动神色道：“文光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多帮帮，再说关系在这摆着不是。”

王文光笑笑没有说话，将视线投放在门口的王小七身上，与他人不一样，对这个年轻人，眸子要冷许多。

同样的，王小七也不怯弱，与之对视着。

莫有才知道这父子俩之间的矛盾，也不敢掺和两人之间的事情，索性在前面带路，率先进了屋子。

父子俩擦肩而过，唯一交流的也是对视的眼睛，相互咄咄逼人。

“不愧是我王文光的种。”

王小七神情一愣，回头看着走向后院的背影，心中有种难言情绪，这个男人还是第一次评价自己，甚至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

这让没经历过父子感情的王小七，心里觉得怪异。

来到院中的王文光，眉头慢慢皱起，问过莫有才一些话后，浓重情绪的视线扫了一眼王小七，又看向院中的黑漆棺材。

死人下葬讲究的是个时辰，亲客已来，便要起棺下葬入土了。

“起棺，上路。”一位老人沉声喊道。

几个专门抬棺营生的抬棺人，抬起棺材朝墓地而去。

坟地的位置也是老爷子自己选的，老爷子已经将所有后事，都处理干净，没有留下一点麻烦，因为这位老人清楚，王小七讨厌麻烦。

看着泛着神秘色彩的棺材，缓缓埋入黄土，王小七心里悲伤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葬礼来的快，去的也快，原本寥寥无几的陪衬行客，皆都散去。

王小七回到棺材铺子，先前吵杂的后院，如今又变得冷清，那是一种孤冷的气氛。

“后面有什么打算？”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王文光吓了他一跳。

“没有打算，看看蹲一段时间，再回城里吧。”王小七话语变得柔软，没有了要争锋的意图。

王文光还是老样子，简单开口道：“你爷爷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类似于书本一样的东西。”

这句话让要王小七很快醒悟，想起盒子中那本阴符七术，一切都有了答案，原来那本书才是这个男人的目的。

“我以为你回来是为了送爷爷最后一面，没想到还是带着目的，不过很抱歉，你口中所谓的书，我没有看见，而且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原本想要休战的王小七，如今心又冷了下来，眼前男人的冷血还是小瞧了。

王文光能看出端倪，自己想要找的书本，应该就在自个儿子手里，这些年虽然没有来往，但对于这个儿子的性格，还是有些了解的。

“把书给我。”王文光沉声道。

“怎么？我要是不给你还要动手...”王小七话还没说完，一只手掌，已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股窒息感席上大脑。

“给不给！”

王小七随了男人的脾性，一样的倔脾气，艰难道：“没有...有也不给...”

院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两人谁也不退让，去而复返的莫有才，恰好撞见了这场父子大战，刚进院子差点没给吓出声来，一跺脚急忙跑上前拉架，一边跑一边吆喝。

“哎哟，你们爷俩怎么掐起来了，快松开松开。”

王文光松开手掌，一句话也不不说，直接迈起脚步，往前门去了。

摔在地上的王小七，忍不住咳嗽，视线看着走远的男人，实在想不到他会对自己出手。

莫有才这趟回来，本来就是有事要求王文光的，见人走了，也不顾上地上的王小七，急忙跟在后面，一起往前门去了。

不久后，院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莫有才重新回到了院子，看脸上洋溢的笑容，很明显有求之事事，王文光是答应下来了。

“小七，莫得事吧。”

王小七坐在板凳上，一声不吭。

“你们父子俩也真是，见面就干架，就不能好好说，小七你也是......”莫有才噼里啪啦啰嗦了一大堆，王小七依旧铁着脸沉默不语，只好放弃。

“这是你爸留下的，让你搬回京都。”莫有才将名片递向王小七，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手中印着联系方式的名片，王小七陷入了沉思。

王文光回来的目的显然奔着阴符七术来的，这本老爷子留给自己的书，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