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恋

我和靳百川的初遇，其实并没有那么愉快，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那时候我们家还很有钱，也许是从小受尽了宠爱，导致我的性格有点骄纵，不大能在意别人的感受。

至今都还记得，那是一个晚上，我从外面买完东西回来，已经差不多快要十一点了。由于是新生刚入学，并不知道延大有个规定，为了学生的安全考虑，过了门禁时间，外来的车辆和人员就不可以进去，司机被堵在门口，所有的东西只能我自己拎进去。

零食，水果，牛奶，为了放东西方便，还特意买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子，一大堆的东西，单靠我自己的话，肯定不可能拎到宿舍。

偏偏那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同学们都已经休息，我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看到一个人影。

那个人就是靳百川。

虽然刚入学，但我还是认识他的，因为新生的欢迎仪式上，他作为学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表过演讲。

据说成绩很好，各方面的能力都很优秀，不仅老师，就连院长都对他青睐有加。

我向他求助，可能语气有些问题，好像说了什么‘哎，同学，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拎到宿舍楼下’之类的，总之，有点不客气。

靳百川没搭理我，仅是瞥了我一眼，然后直接从我面前走过去，我确信他已经听到了我的求助，却还是爱答不理。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我的请求拒绝过，而且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没请求过任何人，都是他们争着抢着为我做事，所以对靳百川的反应，我有点生气，指责他没有礼貌，没有绅士风度，看到女孩子遇到困难，居然不肯出手帮助。

靳百川依旧没理我，但也许是我的吵闹，终于让他忍无可忍，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对我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的话，让我一时语塞，其实，我也没有让他一定帮我，只是对他的态度有点不爽而已。

但是，我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反驳他，只能嘴硬说：“同学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而且，我妈妈说，男孩子就应该保护照顾女孩子。”

靳百川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回应我：“那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女孩子要温柔，像这样大吵大叫，很容易扰民，影响不好？”

我被他气得想吐血，在当时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人，竟然这样没有礼貌，甚至持着对我不屑一顾的态度。

那时候只是觉得，这个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混蛋，在开学典礼上表现的那么风度翩翩，温文儒雅，一副社会进步好青年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的人品那么差，简直就是个人渣，亏我当时觉得他很帅，还和室友一起对他花痴了一下。

其实那些东西，加起来都不到一千块钱，我完全可以丢掉，但可能是为了赌气吧，居然真的硬着头皮自己拎。

延大的路有个特色，据说这里以前全部都是山，把山挖掉垫平了一点，才建了一个学校，所以校内的陡坡很多，出租司机都不愿意进来。

而且，新生公寓距离学校的正门很远，平时有事出去一趟都要累个半死，别说我还拎了那么多东西。

靳百川一直在前面走着，一次头都没有回，我望着他的背影赌气，不过却明显感觉到，他的脚步刻意放慢了很多。

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一腔愤恨的我，只有这个想法，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暗暗庆幸，能够有那么一个人能够陪着我，毕竟我很怕黑。

为了追上他，我把高跟鞋脱了，最后实在觉得累，把身上的包也扔了，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又装作很有骨气的样子拖箱子。

靳百川最终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折返回来，把我刚才扔的包捡回来，递给我：“拿好。”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但是我确信，靳百川是答应帮我了。

有些意外，半晌才憋出来一句：“那个……我刚才把鞋也扔那儿了，你能不能帮我捡回来呀？”

靳百川低头看了看我的脚，我有些不自在，第一次有些理解，为什么古代的女人不愿意让男人看到自己的脚，原来是那样令人害羞的事。

那时候，我还记得，很久的寂静后，靳百川忽然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可奈何，喃喃说了一句：“笨蛋……”

靳百川说，之所以会帮我，是怕我有什么怪癖，脱了鞋子又脱衣服，这事儿如果传出去，会成为我们延大的丑闻。

当然，这些话，是他很久以后才告诉我的。

彼时，我们还是不太熟悉的陌生人，走在通往女生宿舍的小路上，路边的梧桐青翠翠的，路灯透过树叶泛着淡绿的光，整条路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寂静幽暗的午夜里，听着行李箱发出滚动的声音，很意外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平时并不是那么安静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不想说话，只想静静地在他身边待一会儿。

靳百川似乎很累，在昏暗的灯光下，面容中带着一丝疲倦，我不知道在遇到我之前，他去做什么了，才会那么晚回来，而且以我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达到可以询问关心他的地步。

到了女生宿舍，他把行李放下，头也不回地要走，我叫住他，支支吾吾了很久，才说出了那声感谢，他却没有理我。

对于他的态度，我其实应该生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我想，靳百川应该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我还没有走进他的内心。

他是我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从未遇到过的挑战，也是我所度过的人生里，第一个想要征服的男人。

于是，各方调查打听关于他的消息，比如，他的家里很穷，似乎欠了不少外债，每天都要兼职工作赚钱养家，比如，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尽管很多女孩子都偷偷喜欢他，但他身边，似乎连一个可以称得上要好的女性朋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