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践踏的尊严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凑了过来，这是缺少生活笑料与谈资的时代，发现有热闹看，大家都不会错过，就连刚刚对我连推带踹的保安都围过来。

我的样子有点狼狈，这我也清楚，以前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出现在穆诗雅面前，不说特别帅气，至少我身上都是干净的，此时呢？衬衫的袖口都被扯烂了，扣子也不见了几个，身上还有脚印……我已经不幻想自己这个屌丝能和穆诗雅发生点什么关系，说白了，以前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屌丝梦而已，如今，梦醒了！既然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穆诗雅就在我对面，我从公文包里面拿出那份合同，握在手里对穆诗雅说道：“本周末爱琴海定展的活动是你口头答应我的，公司的票已经开出来了，17个点的税款我们公司已经垫付了，现在呢？你故意避开我，不和我见面，就是想要毁约对么？能有点信誉么？不见我就算了，还打人？”

说实在的，当时我越说越激动，好像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穆诗雅眉头紧锁，或许她是真的没有想起来这份合同的事，毕竟当时我和她说的时候，她在忙别的事，随口说了一句“听起来不错，先带合同开票吧”，或许转身她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此时此刻我又提起来，我相信就算她忘记了，也能有点印象。”

“你是不是傻逼？”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穆诗雅的助理唐晓帅，他走上前推了我一把，从我手里抢走了合同和发票质问道：“没签合同你开什么票？强买强卖么？是不是这个意思？欺负我们穆总好说话么？你看你像个乞丐一样，别在这碍眼了行么？快滚远点。”他一边说一边把我起草的合同和发票全都撕烂了，纸屑漫天。

我当时就火了，指着唐晓帅吼道：“你他妈说话注意点。”

“保安——”唐晓帅可能担心自己打不过我，大声喊道：“保安把这个疯狗给赶走，别在我们店面前碍眼。”

第二次，今天是第二次被这些保安连推带踹的赶走，可以用“蜂拥而至”来形容了，在这群人中，我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眼睛始终盯着穆诗雅，身体却被这些保安簇拥着向后移动，他们担心我冲到穆诗雅面前找麻烦。

我远远的看到唐晓帅像个孙子一样连哄带骗的把穆诗雅送上了车，帮穆诗雅把车门关上，引导穆诗雅将车开出车位离开了SSSS店。

穆诗雅开车离开后，这些保安也就不理会我了，任由我站在原地沮丧！突然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下班时间应该回公司打卡，除非有特殊情况，我不知道今天这算不算特殊情况，反正我是没回去，漫无目的的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上司苏小沫已经打来N个电话，我却没有勇气接。在温暖的春城，我却找不到一丝温暖的感觉。

滇池湖畔的酒吧街！我没有多余的钱找个小酒吧选个卡座点上一打啤酒慢慢的喝，却又情不自禁的走到了这里，在酒吧街找了一个小商店，买了两包烟，拎着几瓶啤酒坐在滇池的堤坝上求醉。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个天际，滇池上飘荡的小船也点亮了零星的渔火。

我躺在堤坝边草地上，仰望那一片绯红，我们都曾有过失落与无助，现实的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可以靠父母，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有的人可以靠拆迁，一套房子拆下来就变成了十几套，收租都能把日子过的很滋润。而平凡的我们，只能在这个城市中尽显孤独与无助，灵魂和尊严都被践踏的无处可寻。

恍惚中，我看到了苏小沫，她和几个女孩子出现在我身后，而她是惊讶的看着我，叫我的名字，“凌天宇？”语气中还带着一点不确定！

我慢慢的转过头，她确定是我之后更加惊讶了，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盯着苏小沫看了几秒钟，心中泛起一种厌恶，很不爽的说道：“下班时间，你管我在哪呢？”

苏小沫的脸顿时就黑了，走向我问道：“下班时间你为什么没回公司打卡？和穆诗雅签的合同怎么样了？钱拿到了么？”

“没有……”

“没有？”苏小沫眉头紧锁，问道：“为什么没拿到钱？发票不是开了么？她们再不付款，公司就要起诉她们违约。”

“别起诉了……”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合同她们根本就没签……”

“没签？”苏小沫震惊了，带着责怪的语气问道：“他们没签你为什么要开票？你不知道开票要上税的么？17个点的税都上缴了，这个钱谁来出？你是怎么办事的？”

“你走开行不行？”我大吼道：“下班

时间你就别在我面前说工作了行么？他妈的让我清净一下行不行？上税的钱你从我工资里面扣可以么？一个月不够扣你就扣两个月的，两个月不够你就扣三个月的，我求你别吵了行么？”

说完，我拎起才打开的啤酒，仰脖就给吹了，转身将手里的空瓶丢向滇池，那个墨绿色的啤酒瓶在水面挣扎了一下下，最终沉入了水底。

苏小沫的闺蜜走上前问道：“这是谁啊？你们公司的么？”

苏小沫没有理会她闺蜜，深深的叹口气说道：“天宇把发票拿回来吧，去退税就行了，让财务多走个流程吧，知道你压力挺大的，谁都有跑单的时候，别太在意，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怔怔的看着苏小沫，虽然她平时对我们这些跑业务的很凶、要求很严格，但是关键时候她还是很体谅我们，苏小沫转身离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在人群中，我看到了穆诗雅，她宛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美丽，站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我，她身边有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主动伸出手去搂她的肩，试图搂着她转身离开。

穆诗雅用自己的手推开男子的手臂，转身的时候有那么一秒钟的对视后，默默离开。

钱，我终究是要自己出的，税票已经被唐晓帅撕烂，这一切都要我来承担，可怕的是我根本没有八千多块钱拿给公司财务。

为了昨天的约会，我把上个月的工资用掉了一大半，只想给穆诗雅一个浪漫的生日晚宴，结果却是这个样子。

赵静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能不能去超市帮她买几包婴儿用的纸尿裤，小宝宝的纸尿裤用完了，她又不敢把宝宝放在家里，一个人去超市购买，宝宝还在生病发烧，更不敢带着宝宝去超市，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都带着一种歉意。

我让她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赵静在微信上发来照片，告诉我在某个超市可以买到这个牌子的纸尿裤，而且指定就要这个牌子的纸尿裤，到了超市我才知道，那么多纸尿裤中，这个牌子的最贵，买了好几百块钱的！

回到赵静住的地方，她正在吃晚饭，餐桌上放着一碗清水煮面，宝宝睡在婴儿车里面，婴儿车就在餐桌边。我把纸尿裤拿进来放在沙发上，看着赵静问道：“你就吃这个？一点营养都没有的清水煮面？”

赵静满不在乎的说道：“宝宝今天不舒服，一直在哭闹，我能抽空煮个面已经很不错了，你喝酒了么？”

我没回答赵静的问题，起身说道：“我出去一下。”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内，买了半只鸡还有一些其他食材，回来之后用这半只鸡给赵静煮了一锅鸡汤，顺便做了几个拿手小菜，提醒她鸡汤今天喝不完可以留着明天用鸡汤煮面。

赵静给我盛了一碗米饭放在餐桌上说道：“一起吃点吧，你今晚为什么喝酒？好像还喝了很多！”

“工作上的事！”

“怎么了？”赵静坐在我对面看着我问道：“是在工作上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么？”

我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赵静问道：“你有多余的闲钱么？能借给我8500么？我可能两个月左右还给你……”我把自己的遭遇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赵静二话没说，拿起手机通过微信转给我一万，对我说道：“你先拿去用，什么时候有了再还就行，不急这一两个月。”

想起自己早上对赵静在电话里的吼叫，深感惭愧！或许这就是“拿人手短”的心理吧，我试探着说道：“你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为什么不打算去找孩子的亲生父亲呢？或许……”

“天宇……”赵静打断我的话说道：“我自己有足够的钱养活宝宝，我们不聊孩子的亲生父亲好么？我一个人可以把宝宝带大，给我点时间，我找到一个合适的月嫂照顾我，我就不会再麻烦你了，之前的那个月嫂在韩建川家里工作，我不想让韩建川找到我，所以我也不打算麻烦以前的月嫂来照顾我，这几天我也在58上找房子呢，有合适的我就搬走。”

“麻烦吧！”我吃着米饭对赵静说道：“看在你刚刚这一万块钱的份上，我也不好意思抱怨你麻烦我了，需要我干什么你就打电话吧。”

赵静全当我是在开玩笑了，也没怎么搭理我，她变了很多，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是那个能疯、能闹、能玩的起小清新也咽的下重口味的赵静，现在她更像一个成熟的女性，多了一些稳重，或许这就是宝宝带给她的改变。

周二，我迟到了！一觉睡到九点才醒来，挤公交换地铁到公司已经九点半了，走进门行政的负责人就通知我去苏小沫办公室，告诉我苏小沫正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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