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能帮我也只有你了

待周卉的衣摆消失在转角，那洗衣的婆子又高声的嚷嚷起来，刘娘子将房门重重的甩上，屋内又恢复了暗淡无光，阴暗中，刘娘子的眼睛里现出了无比怨毒的神色……

周夫人和周卉的院子是前后相连着的，若是经过院门，得穿过半个府宅才能到，可若是紧贴着周夫人的卧房，连轻微的交谈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周卉闲来无事时，经常让清月贴着周夫人房间听动静，大都是周夫人和陈嬷嬷说些管家理事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可是那日这么巧，听到了周夫人身世的秘密，当然还包括那套对她们母女两人来说都意义非凡的金丝步摇。

周卉坐在凳子上，半晌都不动一下，眼睛不住的转着，经过刘娘子的提点，突然，一个计上心来。

“清月，”周卉冲身后喊着，“你过来，到我面前来。”

“姑娘，”清月见她这幅样子，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可是不敢违逆她的意思，战战兢兢的挪了过去，“姑娘有什么吩咐。”

“清月啊，你到我身边这些日子，说心里话，我是把你当妹妹看的，你也知道，我是个庶出的，在别人面前我不爱提这个，可是你不一样，在我心里，你就跟我妹妹是一样的。”周卉笑着说。

“姑娘别这么说，奴，奴婢……”清月心里更加害怕，她是见识过三姑娘的厉害的，周夫人治家宽严并济，老爷和二姑娘对待下人也是极亲厚的，可是她到三姑娘这里不过一个多月，就受了无数的责罚打骂，还不敢声张，若是敢向别人透露半分，就要被打发出府。

她家里穷的叮当响，老爹拼死拼活的干活也不够养活家里一堆弟弟妹妹的，三姑娘虽苛刻，但周府的月例银子却不少，家里那么多张嘴，都指望着她呢，若是被赶出府去……她闭了闭眼睛，不敢往下想。

“多，多谢姑娘抬爱，奴婢身份低微，不敢……”

“别这样说，”周卉打断了她的话，拿起她的手不住拍着，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知道你家中弟弟妹妹多，全指望着你的月例银子，”说着抬起手在头上摸了摸，拔下一根银钗环，放到了清月手里。

清月心里更加慌乱，想要抽回手，却被周卉攥的紧紧的，硬是将银钗环塞到了她手里。

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清月也有些迟疑，趁着她分神的功夫，周卉已经松了手，只留清月的手连带着那根银钗环垂在半空中。

“清月啊，你到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了，这算是我赏你的，你自己留着也好，拿去当了给弟弟妹妹买点吃的穿的也好，都由你。”

周卉面上带着盈盈的笑意，清月一瞬间恍惚觉得三姑娘真是那么温和大方的主子。

“不过，”周卉话锋一转，拧起了眉头，清月心里一怔，听她接着说下去，“姑娘我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去办，我记得你说过，你爹原来是行走江湖的，所以你多少也会一些功夫，我在这府中孤苦无依，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

清月就知道这好处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可是她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听她吩咐。

“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办好。”

“好，”周卉大喜，听到清月的应承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姓周的母女俩焦急不安的样子，一想到能给那老婆子添堵，她心里就舒畅的好像夏日凉风吹在身上。

她招了招手，对着清月的耳朵低声耳语几句，说完带着一脸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清月听完内心如巨浪般翻涌，一颗心咚咚咚震着好像要跳出胸腔，不过一会儿她额头就冒出的了细密的汗珠，可还是攥着手掌咬牙答应了。

听三姑娘的话她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她敢不顺着三姑娘的心意，即刻就会被找个由头赶出府去，这个中深浅，她分的清楚。

“砰”的一声，傅贵妃将手中的杯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安静的大殿上没有人敢出声，傅贵妃虽说规矩极严，可甚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候。

坐在上首的傅贵妃一下下喘着粗气，怒容满面，她一双凝白纤细的手紧紧的攥着，看她这样，一旁的郑姑姑怕她气坏了身体，忙上前去替她顺着后背，轻声宽慰着。

“娘娘，不值当为了这点事动怒，前儿太医还嘱咐，让您静心休养呢。”郑姑姑弓着身子，轻声道。

听到这话，傅贵妃努力让这股怒气散去，郑姑姑说的对，不必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姓明的那一家子算什么东西，若她真有个好歹，那满府上下都不够赔的。

可是想到她的儿子，那殷切的眼神，自小就对姓明的那丫头这样上心，她这当娘的，想想都觉得心里像是刀割般的疼，连带着这份怨气，都加注到明家上了。

“你说说，为了修羡，我算是给足了明家体面，”傅贵妃手指在半空中点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按理说，他看上了谁，那就是谁的福气，直接求陛下下旨即可，这满朝上下，还有谁敢抗旨不成，可是念着修羡对明家那丫头的这份心，这才私底下找人托话，谁成想他竟这样不识抬举。”

郑姑姑还是保持着姿势不变，可是傅贵妃气成这样，她也跟着沉了脸，可说出来的却是劝慰的话，“读书人家最重风骨，娘娘给了他这份体面，这满朝官宦人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好在娘娘提前私底下问了话，如若不然，岂不是弄巧成拙，明老尚书这么大年纪了，竟拖着老迈的身子去殿前求陛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丢的也是他明家的脸。”

“你这话说的倒也对，”傅贵妃叹了口气，“于情于理来说，那明老尚书做的都不错，可是我不过问了一句，他这反应也太大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听说府上太医汤药是不断着的，几个儿子儿媳侍奉在跟前，就怕有个不好，陛下 体恤，准许他不必上朝，可你说说，他这种做法，不是当众打我的脸，打陛下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