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怀都再睁眼,就已经在东宫了。
太后亲指了三名太医跟着,逐一替太子诊了脉,都诊不出毛病,正发愁交不了差,眼见太子醒了,一个赛一个的欢喜,请了安以后,急匆匆的告了辞,生怕太子再出事故惹了麻烦。
“德顺,那泼妇呢?”太子双目无神的躺着问道。
“在书房罚抄《祈福录》。”德顺言。
太子冷笑道:“所以,即使那泼妇一而再的戏弄我,祖母和母后也不打算惩治她吗?”
“太医们说,太子并无异样。”
“那什么样才叫异样!”太子狂躁起来,坐起身,锦被玉枕随手乱扔,“非要那泼妇害死我了才算异样吗?”
德顺吓得跪倒在地,直言不敢。
太子却突然醍醐灌顶,平静了下来,说:“对啊,如果太子妃谋害太子,就算他爹是武王,也保她不得。”
“哎呀,不敢不敢。”德顺吓的魂飞魄散。
嘿嘿,宇文怀都此时得意洋洋,脑中算计着,如何筹谋一出好戏,让战瑶乖乖上钩,身败名裂,最后,他志得意满娶了美娇娘婉淑。仿佛不久之后,他就能见到一副午门斩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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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书房内,战瑶左手托着右手,极不情愿的在抄着《祈福录》,在她的右手边已经叠放了一指厚的纸张。写到现在这张,字体已经潦草不堪,实在写不下去了,就在宣纸上写了一句,“乌龟大王八宇文怀都”,做结尾。《祈福录》有五千余字,要抄三遍,战瑶真的气急败坏。
“阿桃,累了就歇一会儿,你写那些话做什么?白费力气罢了。”欢儿研着墨说道,阿桃是战瑶的小名,因为母亲喜欢吃桃,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女儿,就以此为名。
战瑶将手中毛笔一丢,墨汁都甩出了桌案。
“我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你看看,欢儿姐姐你看看,我手都快写断了。”战瑶撅着嘴,将手递至欢儿面前。
欢儿淡笑道:“现在你委屈了啊?谁让你拿蛇吓人的。”
“我哪知道太子如此胆小啊。”说着,战瑶又想起了自己的靖忠哥哥,手持银枪伤了一众敌寇,一人之力就可破百敌,那威武之姿真令人着迷。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宇文怀都笑意盎然的从门外探出头来。
“瑶儿?”
太子言语轻柔,他这一声呼唤惹得战瑶起一身鸡皮疙瘩。
未得允许,太子也走了进来,关切的问道:“在干嘛呢?”
拜他所赐,抄书抄的手都要断了,这一桌案的架势,他看不出来在干什么?战瑶怒目相视,一把抓起抄好的纸张,甩了宇文怀都一身,欢儿轻拽她也阻止不了。
已然看到了“乌龟大王八”几字,太子也并不恼怒,将纸张捡起,整理整齐,交给了身边的德顺。“哎呀,罚抄这种小事,怎么能让太子妃亲自动手呢?德顺,去找几个识字的宫人,帮瑶儿抄了!”
“可不劳太子殿下,我怕啊,今儿要宫人替我抄了,明天你就跑到太后那里告我状去了。”
“误会,一场误会,我以为瑶儿要害我呢。这不是解释清楚了吗?就让那些往事过去吧,你我本是夫妻,需做些夫妻间该做的事情。”宇文怀都一脸坏笑,将战瑶从桌案后扯了出来。
不顾战瑶的抗拒,宇文怀都生拉硬扯将她拽回了寝殿,又吩咐欢儿不许跟着。
本是青天白日,太子寝殿却大门紧闭,战瑶双手围住自己,生怕受到侵犯。她战战兢兢完全无视了满桌的佳肴。
宇文怀都轻免起袖口,拿起一只白灼虾,认真细致的掰开它的头,再轻巧的将壳褪去,蘸下料汁,完整的塞进了战瑶的嘴里。
鲜香之味溢满口腔,战瑶惊喜的咀嚼着,幸福之感油然而生。在胥北,她可不曾尝过这鲜味。
两个、三个、四个,宇文怀都一连喂了战瑶四只虾,这才停下了手,真挚的盯着满足的战瑶说:“该你了。”
战瑶的脑子空荡了一瞬,很快意识到太子是要她喂,凭什么三个字就在她口中回旋,硬是给咽了下去。真不知道这个弱不禁风的太子爷,脑子里竟装些什么东西。
她学着宇文怀都的样子,顺利的剥出了第一个虾仁,接下来就顺畅多了,一盘子的白灼虾,很快被分食的所剩惟二,战瑶拈着虾仁,实在舍不得,在宇文怀都眼前晃荡一下,自己咽下了肚。
这是十分融洽的一次用膳,没有剑拔弩张,没有针锋相对。其间,宇文怀都淡淡的提了一句,他花生过敏,战瑶敷衍的应了一句知道了。晚些时候,她将此次还算做愉快的经历,讲给欢儿听的时候,欢儿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满桌的珍馐,太子一定要和太子妃一同进食,并且一定要太子妃亲手喂食,虽然战瑶很是羞怯,不过周遭无旁人,这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她就都照做了。
七日之后,东宫开小宴,太子请了当初太后指派的三名太医参席,说是感激当日诊治之恩。三名太医诚惶诚恐,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太子晕而复醒,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三人在宴席上,如履薄冰,时不时的互相示意,意思是真出了事,三个人一起担,谁也别跑。
“阿桃,我想喝芙蓉鱼汤。”宇文怀都突然言道,几日的接触下来,他连战瑶的小名也已经掌握了。
德顺舀了一碗,端给了战瑶,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要战瑶喂。战瑶的脸刷一下的红了,她又羞又恼,将鱼汤轻搅了两下,盛出一勺,喂到太子的嘴里。
宇文怀都满意的咽下,不觉羞耻的说道:“也不怕诸位笑话,无论这汤还是这饭,只有阿桃喂下的,才更加鲜美可口。”
“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令人艳羡。”旁人附和道。
“哎呀。”
宇文怀都大叫一声,邻座的太医手一抖,将瓷碗都摔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不对啊,应该起反应了啊,所以宇文怀都才先叫一声,先行引起太医们的注意,可是叫喊过后,他并无不适,难道是喝的太少了?
太子又张开了嘴,战瑶随即又添了一勺进去,德顺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直冒虚汗,也不敢拦着。
整整一碗鱼汤下了肚,宇文怀都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心存不解的他,命德顺再盛了一碗,自己亲手搅寻起来,又放在鼻端嗅嗅。
“太子殿下找什么呢?花生粉吗?您忘了自己花生过敏的吗?我早已命人换成黄豆粉了。”战瑶笑靥如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宇文怀都白皙的脸庞瞬时变绿,咬着牙盯着战瑶,他没想到,自己宁愿以身犯险布的局,竟被这个看起来头脑简单的泼妇识破了。
吃了战瑶亲手喂的汤羹,犯了过敏,重则可诬她个谋害太子之罪,轻则也可以追究她个懈怠之责,哪怕太子妃的名号免不了,再娶个贤良的婉淑,就是武王也不会有意见。花生磨成粉,让德顺顺手添至汤内,分量不大,身边还有太医围着,不会出什么大事,如此妙计,竟然,失败了!
“几位太医吃饱了吗?”战瑶问道。
“饱了饱了。”
三人连连点头。
“那天色也不早了,三位回去吧。”
“谢太子,太子妃宴请。”
三人谢了恩,脚步匆急的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有一人没走稳,差点跌了出去。这东宫可不敢再来了,回去就跟太后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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