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漪恢复如常又要发难。
莫昭窕弯腰掸了掸鞋面上的落灰,懒洋洋道:“我劝武姑娘莫要乱动的好,若是被乌巷之人瞧见了丑态,令尊怕是会要了你的命。”
武威有心树立刚正不阿的好形象,端的是急民所急,想民所想的人设。
只因当今圣上酷爱微服私访,若有恶名传出,丢官事小,轻则发配蛮荒,永世为奴;重则满门抄斩,断子绝孙。
武漪下意识瞧了一眼巷口,见不着那些穷酸玩意儿,却也不难听见外头人声鼎沸,霎时黑了脸,可到底是规矩了许多。
爹爹确实宠她,可若累了爹爹的名声,准免不了一顿竹笋炒肉伺候,她细皮嫩肉,可受不得这份罪。
武漪气焰嚣张,就是服软,语气也狂妄的很,“本小姐今日心情好,暂且放你一马。”
她多的是教这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更遑论杀敌何须亲上阵。
“齐王妃,若是有人那般对待我儿,我定将她挫骨扬灰。”
白锦低头看了看乖巧懂事的小阿哥,朝着莫昭窕的方向迈进一步,“算了,本王妃并非睚眦必报之人,只是,下次你在强抢我儿,莫姑娘的这双巧手怕就保不住了。”
“那便多谢齐王妃,手下留情。”
武漪一愣,不甘心道:“她,她吓着了小阿哥,就此放过怕是不妥?”
白锦冷笑道:“你还知道本王妃抱着的是小阿哥,这般大吼大叫的,若是小阿哥真吓出了好歹,你担待的起么?你武家担待得起么?”
白锦的目光冰冷寒凉,还是头一回对武漪发难,吓得她手心冒汗,连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
“罢了,回府吧,小阿哥饿了。”
白锦这般说着,一双星眸却是落在了武漪身上,摆明了邀她一同离去。
武漪郁结于胸,倒也不敢造次,跟在白锦后头上了自家马车,一前一后出了乌巷。
先前听了风声赶来的珠儿,牵着莫炎的手自拐角走了出来,眼睛通红,走路时双肩不由自主的一耸一耸,模样甚是滑稽。
莫昭窕奇道:“这是怎么了?”
珠儿旋即破涕为笑,忍不住拍手叫好,“小姐聪慧,三言两语就叫武二姑娘吃了闷亏,那声音好似……”
莫炎接口道,“好似吞了只臭虫,上不来下不去的,姐姐真妙。”
“对对对,就是臭虫,还是少爷形容得妥帖,珠儿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珠儿妙赞了。”
莫昭窕瞧着那一唱一和的两活宝,不免好笑。
就这点小事便能乐成这样,看来,得提升提升他二人的笑点才是。
“不过,”珠儿突然正经道,“小姐是如何知晓治小儿啼哭的?”
她虽不懂医理,却也看见了小阿哥在小姐手里乖巧可人,亦看见了抽搐不止的武二姑娘在小姐一脚下活蹦乱跳的,她家小姐是如何办到的?莫不是赶巧了?
莫昭窕笑眯眯道:“就是你看见的意思。”
“……”
所以小姐,真的是走的狗屎运?!
珠儿见小姐不乐意答,她也不好细问,想来还是平日里自己关注的少了。
她先前堪堪洗好了衣物,尚未清扫过屋子,待会儿又得跟巷子里的老婆子去做零工,时间已然不够充裕,只得领了少爷回去。
莫昭窕本是要出门的,可刚刚出了那么个小插曲,她已决定暂缓谋生的计划。
武漪在她这儿丢了脸面,定会心生报复,日后还不知会怎般折辱自己,她得想办法同齐王府搭上线才好。
至于王府的线,自然不好搭。
她并不急着登门,一是她的医术是隐性的,说出去无人会信;二是她今日在白锦眼前露了一手,不信她不会再来。
毕竟这小儿肠绞痛,实非一时半会儿能好。
莫昭窕穿过长庭,思索自己该如何闯出些小名堂。
那头武漪与白锦出了乌巷后,便分道扬镳,她打扮成了普通妇人的模样,寻了个犄角旮旯的医馆走了进去。
老大夫替她细细把了脉,又问了些问题,直问得她头皮发麻,她虽隐隐有了预感,却依旧不信自己患了羊角风。
绿儿小心翼翼的询问,“不知我家小姐,如何?”
老大夫并未答话,复又换了只手重新把脉,终是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绿儿后背发凉,双腿也没了力气,险些一屁股栽在地上,她颤颤巍巍的从钱袋里掏出诊钱,赶忙扶着武漪回了府。
一回到院子,武漪便让绿儿照着老大夫开的方子,去邻镇抓药,“此事万不可声张,更不能被旁人知晓。”
内阁大学士的次女患了羊角风,稍有风声走漏,她能不能嫁人事小,他们武家还要不要在京城立足了?
只要忆起自己过往刻薄过的那些人知晓后的嘴脸,她便头皮发麻,冷汗淋淋。
主仆二人暗自合计,却不曾想被来送点心的武夫人听了一耳朵。
武夫人屏退左右,只留了心腹在旁,推门而入。
她脸色惨白,看向次女的眼神又悲又怒。
她的女儿怎会害了这么一个丢人的病症,她前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说,发作几回了?”武夫人眯眼,冷肃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屋子。
绿儿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哆哆嗦嗦伸出两指,磕磕巴巴的回道,“三,三回。”
“三回?!”武夫人只觉得周身气血翻涌,郁结于胸,“好好好,很好,你怎么敢瞒?你怎么还有脸踏出府去?”
若是发作一回,能说误诊,可发作了三回,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的闺女要貌有貌,便是不能嫁给皇子,找个世子也不无不可,可若是害了这么个病症,莫说官家子弟不要,便是寻常人家也未必瞧得上眼。
武漪被武夫人的表情吓着了,想要上前为自己辩驳两句,却教她的怒目而视给吓退。
武夫人看向绿儿,咬牙切齿道:“说,这几回犯病可有什么人瞧见?若敢隐瞒,明日一早醒来,你就在勾栏院里头。”
绿儿哪敢隐瞒,这头两回发病时,小姐都与自己在一块儿,无旁人瞧见。可今儿个去乌巷,却是在人前发作了第三回。
武夫人听罢,脸又冷了三分,看向武漪,“说吧,你今后有何打算?是青灯古佛了此余生,还是韬光养晦另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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