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昭窕看了林媚儿一眼,道:“夫人身体虚亏,宫寒过重,又长期服用避子的汤药,莫说要个一儿半女的,再有半年,只怕小命不保。”
“哪来的庸医,胡说八道。”翠儿呵斥道。
林姨娘的膳食向来由她一手打理,何时给过避子汤?荒谬。
“既不信我,那便回吧,半年后自有分晓。”
林媚儿身子一僵,脸色煞白,颤颤巍巍的从随身的香囊里掏出个方子递给了莫昭窕,“此方是调理气血的,对么?”
她声音里有着祈求,最后那两字吐出,更是有气无力。
莫昭窕接过方子,仔细的看了一遍,直言不讳,“确实是调理气血的处方。只不过,剂量用得不对,弄巧成拙了。”
翠儿心中一慌,这可是林姨娘的娘家兄弟给的,她斟酌了一番,轻声安抚道:“应是手滑,多写了一笔。”
林媚儿眼睑颤了颤,莫昭窕目光落在她脸上,心里有了底,淡淡开口提点了两句,“每一剂都多了一笔,想来是个老眼昏花,手脚不利索的大夫开的方子。”
林媚儿只觉周身忽然一凉,身子晃了晃,翠儿一把将她稳住,心疼的顺了顺背,她缓了半秒,艰难的问道:“以我如今的身子,可,可还能受孕?”
突起的冷风,好似灌入了她的心口,流窜至四肢百骸,憋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虽得不到夫君的好脸色,却也是固执的紧着银子往娘家兄弟跟前送,怎就落了个四面楚歌的下场?
她的手不自觉的握拳,修长的指甲尖深深嵌入皮肉刺破了手心,却感觉不到疼。
突然手背一热,一双温暖却小巧的手掌轻轻附在她的拳头上,状似不经意的揉搓,竟将她心里的冷意揉散了些,眼神坚定无比的看向她,“施针一月,并配以秘制汤药调理,三月内必得偿所愿。”
林媚儿握拳的手松了松,愣愣的看她,满眼的不信。
这些年,她看过不少大夫,汤药不断,却也不曾有哪个大夫敢保她有喜,更遑论是标上了期限的。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才会接了娘家兄弟的一片心。
如今,罢了……
她此生福薄,享不得子女福。
或许,她真该放弃了。
“停了先前的汤药,将这药丸一日三餐后,一餐一粒兑水服下。若是夫人不想用,扔了也行。”莫昭窕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三粒药丸包好,放在林媚儿的掌心。
对于失了斗志之人,她无心劝慰。
林媚儿捏了捏掌心里的药丸,到底没丢掉,留下诊金收好之前掏出的方子,便带了翠儿离开。
她手脚冰凉,步子罕见的又快又乱,攥在手心里的那张宝贝方子却烫得吓人,一冷一热,她弃不得。
只盼着回城后能有一人,赠她一颗定心丸。
直到林媚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莫昭窕才拿起案上的热茶吹了吹,抿了一口,低垂的双眸中泛着势在必得的亮光。
拿了她的药丸,就没有不回头的道理。
这局,她赢定了!
她将眼里的锋芒敛下,再抬头又是一副慈眉善目,轻声细语的为其后的病人看诊。
千米之遥的树荫下,秋篱哆哆嗦嗦的搓着手臂,楚林见她冻得嘴唇发紫,蹙眉望着岿然不动的齐王后背,试探着喊了一声,“王爷?”
薛末寻声回头看他,那眼神瞧得楚林心惊肉跳,竟是生了恼意。
合着,我扰你看马车了?咱自个儿的马,在宽广的马棚里静静地瞧着,不香么?非得天寒地冻的瞧?
见他半天没个下文,薛末转回头继续盯起了马车,眼神灼热得好似要盯出个窟窿。
楚林看了一眼开始吸鼻涕的秋篱,大了胆子的再次开口,“王爷病愈不久,不好受凉,咱回吧?”
薛末答非所问,指着面前站姿挺拔的俊马,纳闷道:“出府时还奄奄一息的,怎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越发精神了。楚林,你是不是偷偷换了本王的母马?秋篱,你今早给本王的母马喂什么了?”
楚林与秋篱面面相觑。
敢情到这梧桐山下,特地虐母马来了?
齐王征战沙场多年,府里从不曾养过母马,可日前,他突然让楚林找一匹病弱的母马来,寻来后一直不闻不问,只叮嘱秋篱小心伺候着。
昨夜这母马也不知怎么了,有气无力的瘫软在地,秋篱战战兢兢的去齐王那儿请罪,齐王闻言不仅未怪罪一句,竟当下拍板。
隔日一早,梧桐山下走一遭。
许是这母马自由散漫惯了,关在马棚时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出了齐王府倒是精神了。
薛末又盯着马儿看了一会儿,半晌,认命的转身有气无力道:“回吧,这马儿精……秋篱,你受寒了?”
“快快快,进马车里歇一会儿。”
“还愣着干吗呢楚林,赶紧的去找大夫啊,往前一千米有个了不得的女大夫,能治各种疑难杂症,多给些银两,速速将人请来,切莫误了秋篱的病情才好。”
莫名其妙上了马车,还被硬塞了暖炉在怀的秋篱红了眼眶,“没事的王爷,奴婢揣着暖炉暖烘烘的,好着呢。”
“不,你不好,浑身无力,目光涣散,奄奄一息。”
秋篱:……
楚林:……
不过须臾,楚林觉着齐王大病一场后,得了未卜先知的本领。
彼时,被迫绕着马儿跑了十圈的秋篱手里捏着几片金叶子,倚在马车内,目光涣散,浑身无力,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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