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人大出血

没给女人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秦孟良直接让人卸了家里的一扇门板。

铺上被子，轻手轻脚地把媳妇儿抱了上去，又再给她盖了一床被子。

“大牛，去村长家借牛车，送人去医院，石头跟着我抬人，麻烦大家都让开点！”

秦孟良朝身边的人吩咐了两句，又扬头朝门外看热闹的人大声喊着。

他庆幸自己带了两个兵回来，不然都没人能帮他搭把手。

不说村子里的这些人他半点儿不敢指望，就连自家的两个弟弟，都躲得大老远呢。

媳妇儿都已经大出血了，他们却只伸长着脖子看热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的。

随着秦孟良的话声落地，凌梦云被抬了起来，出了屋门。

屋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大概是因为她平躺着的缘故吧。

凌梦云被晃的闭上了眼睛，斑驳的记忆立马在脑中重新浮现，她的、夏小美的……

原来，凌梦云不再是凌梦云，夏小美也不再是夏小美。

她现在是拥有着凌梦云灵魂的夏小美，她的人生转弯儿了。

她不是跳楼没死，而是死了又活，重新活到了一九八零年。

一个对她完全陌生的年份，一个对她完全陌生的环境。

却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没有了半点儿对于未知的惶恐。

不是因为他是夏小美的丈夫，而是因为他穿过冷漠的人群，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把她放在心上的人了。

这个男人也绝对不会知道，他成了她的救赎，唯一的。

从此，她是夏小美，这个男人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

秦孟良把门板小心翼翼地放到大牛赶来的牛车上。

看着女人全无血色的脸，他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眼前的小女人，让他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也有了软肋。

他在部队号称无敌金刚，一对十都不带皱一下眉的，却护不住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慌乱地把头歪向一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再伸手小心地把被子给女人掖掖好。

凌梦云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男人，把眼睛使劲儿眨了又眨。

她没觉得男人能看懂，只能尽力而为，没想到男人竟然看懂了。

“你是担心孩子吗？放心，我让人抱过来了。”

男人说话的工夫，吴婶子抱着一个小包被，疾步走了过来。

她心里愧疚，刚才发生的一切，击碎了她对善良的认知。

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但自认自己起码算是个善良的人。

可是刚刚……

所以听到叫石头的战士进屋找孩子，她赶紧抢过孩子抱出了门。

“小美，孩子在呢，咱们一起去医院，婶儿保证把孩子给你看的好好的。”

有了吴婶子的承诺，凌梦云终于放下了最后的心思，眼睛又再缓缓合上。

已经挤到车上坐好的吴婶子，赶紧拍着她的手。

“小美，小美，现在可不兴睡，咱看看孩子好不好？”

吴婶子真怕夏小美这一睡过去，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牛车被大牛赶的飞快，秦孟良用手托着媳妇儿的头和上半身，尽量不让她被颠着。

去往镇子的这一路上，他也把发生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秦孟良是真的没想到，他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就算再不喜欢小美，孩子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他妈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吴婶子也怕秦孟良记恨亲妈，紧忙着替秦嫂子解释了两句。

“你也别太怪你妈了，现在计划生育管的严，你又是部队上的……”

“小美要是生下个丫头，你妈就抱不上孙子了。”

即便吴婶子是个农村妇人，也知道部队上纪律严明，是绝对不可能让人超生的。

“谢谢吴婶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孩子终归是一条命。”

不管是为了什么，哪怕是天大的理由，对一个弱小的生命下死手，都是秦孟良不能原谅的。

吴婶子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拢了拢孩子。

希望下的药对孩子没影响吧，自己是鬼迷心窍了，竟然帮秦嫂子做下那样的事。

“秦连，到了。”大牛勒住了牛车，跳下车跑进了眼前的一个大院子。

吴婶子认得，这个院子是镇政府，她有点儿疑惑牛车为什么赶到了这里？

结果下一眼，就看到一辆军绿色的大卡车开出了院子。

夏小美又被换上了卡车，车子呼啸着直冲了出去。

多亏是五月份的天气，卡车又有帆布棚子，倒不担心吹着了夏小美。

吴婶子抱着刚出生的小不点，坐在驾驶室里。

时不时地回望向驾驶室的后玻璃，担心着后车厢里的夏小美。

就看到栏杆后，秦孟良捧着夏小美的头，一路上姿势都没变过。

车子开过县城却没有停留，径直开到了市里。

虽然时间上有点儿耽搁，但连吴婶子都清楚，县城里的医院，恐怕治不了夏小美的大出血。

到了市里的医院，车子都还没停稳呢，石头直接跳出了车厢。

“医生，医生，急诊，病人大出血……”他一路高喊着跑进了医院大门。

很快，四、五个医生护士，推着一副担架车冲到了卡车边。

开车的大牛已经跳上了车厢，跟秦孟良合力，把夏小美抬上了担架车。

吴婶子抱紧手里的孩子，小跑着一路跟到了手术室。

刚气喘吁吁地坐到了长椅上，还没等坐稳呢，手术室的门又被人一下子撞开了。

‘哐当’一声，吓了吴婶子一跳，刚扭回身的秦孟良，反应迅速地迎了上去。

有些惊慌地握住了医生的胳膊，“医生，怎么了？我媳妇儿怎么了？”

“疼、疼、疼！”来人奋力把自己的胳膊从秦孟良手中拽了出来。

一边甩着胳膊一边道，“我是护士，不是医生，医生在里边儿抢救病人呢。”

“我只是出来替医生传个话，医生说真是胡闹……”

“孕妇怀了双胎竟然不提前来医院，肚子里剩下的这个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