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疼吗？”本该写满得意的脸，竟然笼罩着一层忧伤。

苍白的面庞，捂住胸口，强忍着疼痛，从冰冷的水晶台上走下，一步一步挪向那个俊美的人。

“主人，既然已经得到了，我们就快些离开吧。这个笨女人死不了。”说话的女人是妙雪，一个婀娜妩媚的女人。她拉了拉身旁男人的衣角，娇声说着。

但忧伤的眼睛却盯着那殷红的胸口，一动也不动。似乎是有一把匕首刺进他的胸口一般。

脚步越来越近，那张脸也越发的苍白。

终于，他忍不住了，冲上前去，扶着那孱弱的女人。

“疼吗？”他又一次问道。

“不疼。”苍白的人儿摇了摇头，挤出了笑容，“只要是公子需要的，即使是我这条命，也可以。”

“晨曦——”愧疚感充斥了他的心。

“主人，我们快走吧。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妙雪上前拉开了他的胳膊。

他犹豫了。

“主人，难道你忘记我们的大计了吗？还有那位姑娘，我们必须找到她。”妙雪严肃地提醒着。

他被妙雪的话点醒，松开了握着晨曦的手。

“公子，凡人无心便会堕入轮回，晨曦无心，便再也无情无爱。”晨曦带着最后一丝眷恋，轻轻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绝望地说，“惟愿煜煊公子大事可成，早日寻得梦中那位姑娘。晨曦就此拜别。”说着，艰难地走向洞口。

煜煊看着晨曦步履蹒跚的样子，竟越发的心痛，正想追上前去，却被妙雪的手紧紧环住。

“主人千万别被那花妖迷了心智。妖没了心怎么会断情绝爱。她不过是想让主人有所愧疚而已。”妙雪紧张地解释说。

“是吗？”煜煊松开了妙雪的双手，淡淡地问。

“当然，没人比妙雪更清楚。”妙雪宛然一笑，温柔地说。

晨曦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眼前，加上妙雪的解释，煜煊心中的愧疚也渐渐消除，他回过神来，狡黠地一笑，“是啊，险些被她蛊惑了。她的心收好了吗？”

“都在这宝葫芦里了。只差拿到南海圣水，公子便可将这颗心放入体内。”妙雪说着依偎在煜煊身旁，娇滴滴地说着。

“先回府，然后再去南海。”煜煊搂住妙雪的腰，也向洞外走去。

山林中，晨曦每迈出一步，都要忍受那似乎要让她魂飞魄散的疼痛。没有心的她，感受不到绝望与心痛，只有肉体上那最直接的痛。她知道，自己正渐渐失去情感，这是她最不希望的，却是不得不面对的。终于，在一条栈道上，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不久之后，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随着马儿的一声嘶吼。一个蓝衣男子从马上纵身一跃，半蹲在晨曦身旁。那是一张充满英气的脸，浓密的双眉，有神的大眼，高耸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给人一种英俊刚毅的感觉。这男人是煜城，煜煊的同胞弟弟。他轻轻扶起躺在地上的晨曦，脸上写满了惊讶。看着那带着血迹的胸口。他摸了下她的脉搏。

“奇怪，明明有气息，为何摸不到脉搏了？”他疑惑地看着昏迷的晨曦。

失去意识的晨曦在煜城的怀中，渐渐恢复了知觉，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熟悉又温柔的脸，她温柔地笑着：“煜城。”

“晨曦，你怎么了？”煜城焦急地问着。

“煜城，帮我一次，送我回家，好吗？到家之后，我会告诉你一切。”晨曦恳求着。

“好。但现在，你什么也别说了。你看起来太虚弱。”说着煜城一把抱起晨曦，再次回到马背上。

“我们就去百草仙谷。我带你去过，还记得路吗？”晨曦轻声问。

“我——”煜城早已忘记那条路怎样走。毕竟第一次去时，和晨曦一直行走在迷雾中，无法辨别道路。

“我竟忘了，那是常人去不得的地方。”晨曦想起了什么，说着，忍着疼痛，运气，然后施法，打开了一扇门。

“这！”煜城惊讶地看着晨曦。

“别怕，跨过这道门，就是百草仙谷。”晨曦看着煜城。

马儿迈开了脚步，跨进那个闪着朦胧光彩的圆弧形大门。时空的转换，他们来到了百草仙谷。那个像是仙境的山谷。漫山遍野的花儿，葱茏的树木，还有一座座造型别致清雅的小屋。

“晨曦姐姐，你怎么了？”马蹄旁的一朵小花里，传出了一个娇嫩的声音，充满了担心。

煜城不再惊讶，从他第一次来这里时，就感觉到这并不是普通的山谷。

“你们都现身吧，煜城不是坏人。”晨曦拖着虚弱的身体说着。

晨曦的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花丛变得热闹起来，一道道光束闪烁，然后出现了许多穿着各异的年轻男女。

“晨曦姐姐，你看起来很虚弱，到底出什么事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问了起来。

“我晚点向大家解释。现在，给我们让一条道路，我要见古藤爷爷。”晨曦微笑着，假装没事地说。

男女们听到晨曦那样说，立刻止住了讨论，为他们让出了一条整洁的小路。而煜城也从马上下来，牵着马，顺着小路向前走。

“吓到你了吗？”晨曦关心地问着煜城。

“没有。”煜城看了看晨曦。

“他们都是在这山谷修行的小妖。虽然是妖类，但没有害人之心，也不会轻易离开仙谷。”晨曦解释着。

“他们是妖，那晨曦你呢？”煜城痛快地问道。

“我也是妖。但也不算是妖。”晨曦苦涩地看着天空。

“你，没事吧？”煜城看着晨曦的胸口，迟疑了一下。

“只是心没了，并无大碍。”晨曦说的很轻松。

可是，煜城听着，却那样难过。没有了心，她还能活吗？他担心着。

“别担心。妖与凡人不同，没有了心，依旧能活在这世上。我们快去找古藤仙人吧。”晨曦安慰着煜城。

“古藤仙人也是妖吗？”

“不，他是仙。”晨曦回答着。

虽然对眼前这个山谷充满了好奇，但是煜城更担心晨曦的身体。那殷红的伤口，看起来并没有晨曦说的那样轻松。

“晨曦，到底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煜城终于忍不住，问道。

“煜城，这人是谁，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只是，你已经知道我是妖，我们人妖疏途，恐怕难以再成为朋友。”晨曦伤感地看着煜城。

“我煜城交朋友，无所谓妖仙。只要我认可，便是至交。”煜城坚定地回答道。

“谢谢你，煜城。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晨曦说着，莞尔一笑。

而煜城，看到晨曦的笑容，心中却又多了一丝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