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盏灯不卖

“二哥，你等等我——”靖瑶呼唤着煜城。

“你怎么跟来了。”煜城宠溺地看着靖瑶。

“二哥，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大哥？”靖瑶不解地问道。

“靖瑶，你相信晨曦是害人的妖吗？”煜城不想靖瑶知道真相，于是岔开了话题。

“我不相信。眼睛是这世上最藏不住欲望的感官。晨曦的眼神很清澈，我看不到任何欲望。如果真有什么，那一定是大哥。曾经，我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大哥。但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她的眼神很冷。”靖瑶分析着。

煜城从未想过，自己那看来天真善良的妹妹，也有看问题如此透彻的时候。“晨曦的眼中曾经有大哥，她曾经对大哥有情？”煜城想着，竟生出了酸涩。

“二哥，你想什么呢？”靖瑶拍了拍煜城的肩膀。

煜城缓过神来，看着靖瑶，然后问：“你是女子，所以应该比二哥更懂女子的心思，刚才大家那般对待晨曦，你认为她会去哪儿？”

“二哥，其实，我真讨厌大家的态度。也很讨厌妙雪，她本不该说那些。可是她却说了。她无外乎是为了大哥。但这样，却深深伤到晨曦。晨曦这样善良的女子，一定伤心不已。”靖瑶心疼地回答。

“是啊，她明知会这样，还要带我回来。让我看清这所谓的人妖殊途，从此与她划清界限。她这个笨女人！”煜城自言自语着。

“二哥，你在说什么？”靖瑶越发地糊涂了。

“不知晨曦去了何处？”煜城忧心忡忡。

“我若是晨曦，一定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山谷躲着。再也不出现，面对这些伤人的凡人。”靖瑶天真地回答着。

“靖瑶，答应二哥一件事。”听了靖瑶的话，煜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嗯。”靖瑶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煜城。

“二哥今晚就去找晨曦。家里就交给你了。”煜城安顿着靖瑶。

“二哥，你这是要离家出走？”靖瑶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异常兴奋的表情。

“算是。我若从此不回来，父亲母亲就交给你了。”煜城说着，叹了口气，他终究是要为了一个女子做不孝之人。

“二哥，带我一起吧。”出乎意料地，靖瑶竟然这样请求道。

“胡闹。你该在家。”煜城大声地说。

“嘘，别这么大声，别人听到了，我们就惨了。二哥，这些年，你是天南海北，逍遥自在。我却被困在家里，天天针线女工。学剑术修仙之道，也全是背着大家。我百里靖瑶，志在游历人间，除魔修仙。这小女儿家家的东西，不适合我。二哥，你不知道，我再继续留在家里，父亲母亲就要把我嫁出去了。我才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二哥，求你了，就带着我一起走吧。我保证，绝不拖后腿。而且，我可是武艺惊人，也会点小法术。”靖瑶不断地撒着娇。

煜城看着妹妹，确实，这个妹妹性格追求都与他相似。她喜欢无拘无束，也喜欢行侠仗义，斩妖除魔。这次如果他不带她一起出去，她一定会找机会自己溜出去。为了妹妹的安全，他想了想，也只能答应。但他同时也担心晨曦发生的一切被靖瑶知道，那个他们一直崇拜的大哥，如今变成了这样，她又能否接受。

“靖瑶，你必须答应我，一路跟着我，不许乱来。”煜城严肃地对靖瑶说。

“多谢二哥，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保证！”靖瑶像是捡到宝一般，脸上全是喜悦。

“晚饭后就出发。”煜城对靖瑶说。

“好，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靖瑶，不必带太多随身物品。”煜城担心靖瑶像其他大家闺秀一般出门带着几车行李，于是嘱咐道。

“二哥放心。行走江湖，我懂规矩。”靖瑶此刻就像个江湖侠女，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娇羞。

煜城看着妹妹，又想起了晨曦。那个看似温柔婉约的女子，其实也和靖瑶一样是个活泼灵动的女孩。

兄妹俩的对话，被藏在角落的妙雪看到。她想了想，总觉得应该让煜煊知道。于是，开始寻找煜煊。

日落后，街市辉煌，今日是京城的百花节。一片片花灯，一簇簇鲜花，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马。煜煊拿着一壶酒，边饮边向前走着。他原本只为散心，却不知不觉地陷入烦恼。借酒浇愁愁更愁。

“主人，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妙雪找到了正街道乱转的煜煊。

“你有何事？”煜煊故意装出了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主人，我们先回家，我有事要告诉你。”妙雪小心地说。

“不，我要去醉烟阁。”煜煊说着。

“主人，那可是青楼。”妙雪提醒着。

“我就是要去那里。我想放松放松，怎么，不可以吗？”煜煊假装醉酒，带着一丝无赖的口气。

“难道，难道，我不能满足主人吗？”妙雪忍不住悲伤地问。

“你满足不了！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去。”煜煊松开了妙雪的手。

妙雪第一次感到苍白无力，她本可以用法术让煜煊和自己回去。但想到，自己只有用法术才能得到煜煊，才可以保护着他们的感情，这其实是一种自欺欺人。她不想再这样，所以，没有跟着煜煊，而是独自一人回到了百里府。

看到妙雪消失后，煜煊依旧在人群中行走，他并没有去醉烟阁。他对那样得地方并不感兴趣。事实上，他也只有妙雪一个女人。他懂得自己多数情况下是被她的媚术控制，但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今晚，他穿梭于人流时，突然想起了那夜第一次带晨曦来这样的街道。也是百花节，也是这样灯火辉煌，花团锦簇。那时的晨曦活泼地像只黄鹂鸟，对一切都那么好奇。她笑语盈盈，感染了那时的他。

但现在，除了这人群，再无其他。他想见到晨曦，第一次这样想念。

众里寻她却是空，他多希望在这样的人群中，能再一次看到晨曦拿着一盏走马灯，惊喜地问自己，可是，没有。

“姑娘，这盏灯不卖。”煜煊听到一个小贩的声音。

他闻声寻去。一盏灯笼挡住了一个女子的头，他看不到她是谁。

“我就要这盏。”

听到这句话，煜煊似乎有些激动，他知道这是晨曦的。不容多想，他向着那女子走去。

“姑娘。你要不去别家看看。我这盏灯真不能卖。”小贩真诚地说。

“既然这样，我就不要了。”说着晨曦转身离去。

“晨曦——”煜煊呼唤着。

晨曦回过头，看着煜煊。本该灯火阑珊时，留住一抹绝美的微笑。晨曦却没有，她面无表情，灯光映在她脸上，除了冷漠与苍白，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