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没由来的,陆音慕在他面前连乖巧顺从都不想伪装,冷冷的回绝,并侧过了自己的身子。
尽管她现在只有九岁,身板和小男孩根本没有区别,但毕竟她这壳子里套着的是个近三十岁的灵魂啊!
萧修祈眯了眯眼睛,眸中兴味更浓,到底转身走了。
他前脚刚踏出院子,后脚陆音慕便听到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了,真是跟她那婊子妈一个德行——”
陆音慕面色一冷,攥紧了拳头,敛住眼中的厌恶,就看到王婶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来,一见她便眼前一亮,刻薄地指着她的鼻子骂起来。
“大伙儿都看看!这衣服都没扣上呢,我呸!”她啐了一口。
“王家婶子?这是……”陆音慕似是茫然,有些无措地缩了缩头,小声开口问。
王婶子半点闯入他人住宅的自觉都没有,昂着下巴,理直气壮:“我刚刚就看到萧家少爷进来,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毛都没长齐呢就使起狐媚手段来了!”
原来是他。
陆音慕抿了抿唇,眼中晦暗。
真是个大麻烦。
王婶子却没理会她是个什么心情,见她不反驳,只当是心虚,更觉得自己有理有据,甚至得寸进尺想上前去撕扯陆音慕的衣服:“一副骚样!勾引人,我让你勾引!撕了你这张皮——”
“婆娘,少说两句……”眼见着她越说越过火,还动起手来,王大壮的脸上显出几分窘迫,下意识地拉了一把·,“还是个丫头……”
“还是个丫头就要翻天了!”他不拉还好,一拉便激起了王婶子的火气,只见她面上带上几分讥讽,指着他的鼻子便破口大骂起来,“我看你是被迷了魂了!她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勾得你这么向着她,一股子狐臊味的东西。”
她站在那里,插着腰骂得唾沫横飞,王大壮脸色骤然变得青黑,不说话了。
其余人也站在她身后,冷漠地做着看客,窃窃低语着什么,满面鄙夷。
“小小年纪……做出这种事情可是要浸猪笼的。”
“现在到处都在打歪风邪气,我们村里可不能出这种丑事。”
“淹死她!”
不知是哪个流子先起的头,顿时一片哗然。
“淹死她!”看热闹的人顿时也叫喊起来。
喧嚣声大起来,他们指指点点着,言语之间便要定下一条人命。
仿佛那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是一只猫儿狗儿,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灯火幽暗,陆音慕矗立在冰凉的夜色之中,沉默着,只是看他们讨论着自己的生死,冷漠得仿佛一个局外之人。
她太清楚这些人的嘴脸了,以至于此时提不起半点的不忿,只是好笑,好笑又悲哀。
吵嚷声低下来,陆音慕扯了扯唇角,从怀中掏出金饰,猛地举起来。
“谁能把我安全送出去,这些金子就归谁!”
少女的声音清亮,响彻在院中,仿佛一块巨石落入,霎时激起千重浪。
只是把人送出去就能拿一块金子!这可不就是送上门来的横财?
当即便有人站出来:“我来!”
“丫头别怕!叔在这里,今天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那人说得正气凛然,仿佛真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
陆音慕却认出来,这人也是当初欺负她和妈妈那些人中的一个。
她敛下唇角的讥讽,眼神清澈无辜,仿佛当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真的吗?那这些金子——”
可就归他了?
她这话一出,便逼得其余人坐不住了。
现成的便宜谁不想占?金子是多贵重的东西,哪怕就一小块也够一家子吃好些日子了!
“丫头别听他的,他一个二流子能安啥好心思?婶子送你出去。”一个女人站出来,怒视着男人,喊起来。
“少来这套,听叔的——”
院中顿时吵嚷一片,气氛逐渐紧张起来,众人争执着,仿佛方才还在叫嚣着淹死她的人不是自己。
“可是……可是这金饰就这么些……”陆音慕勾了勾唇,面上却无辜地愣在了原地,仿佛有些傻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嘶。
那个二流子顿时急了,朝女人挥了挥拳头,威胁着:“你要跟我抢?”
“少在老娘这装大尾巴狼,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动手不成!”女人半点不退让,双手叉腰,眉头倒竖,对峙起来半点不落下风。
“先把金子拿到了,再一人分一点就是了。”
也有人在中间和稀泥,却仿佛全然忘记了这金子是陆音慕的,而不是什么可以随意分配的公有资产。
陆音慕眼中的厌恶与嘲弄一闪而过,也开了腔:“可是妈妈只给我留下了这一个呀,叔叔婶子们这么多,哪里够分。”
这话一出,就是往烈火里添了一把柴。
“妈的,老子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断我财路。”二流子早就把她的金子当作了囊中之物,连怎么挥霍都想好了,此时哪里愿意分出去?立即撸起了袖子,往女人脸上就是一拳。
“你敢打我?他爹,你是死人不成!”女人立即哭嚷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人群便由争吵改为动起手来,打成一团,女人的叫骂和男人拳脚的碰撞交织着,混乱至极。
多像一群争食的野狗啊。
陆音慕微微歪着头,敛下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做出一副紧张着急的模样,无措地喊着:“别打了!”
嘴上如此喊着,却没有半点动作的意思。
他们打得越狠,场面才对她越有利。
再说,方才他们商量着怎么弄死她的时候可不曾有过半点恻隐,此时她自然也不会有同情。
萧修祈站在院门口,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阴影之中,窥见她眼底的凉薄,不由得微微挑眉。
她恨不得这群人死。
他突然意识到。
走出不过几步,院中就吵起来,他又不是聋子,自然是听见了的,这才去而复返。
若说方才的他还想出来帮这小丫头一把,现在的他却想看看没有自己插手,她能做什么了。
陆音慕没有发现暗中窥视的目光,只是冷冷地望着院里的混乱,盘算着退路。
只是不等她下一步动作,便听得一阵哭天喊地,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口中嚷嚷着。
“死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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