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剜肉救治颇惊心

李语馨心中也为杨辰晔的病情感到急切，只是这割腐肉之事，事关重大，一是她的身份敏感，这般高难度的事情交给她做着实有些不太合适，恐落人话柄。二是她虽曾经遇过些类似的情形，却没有这般严重，也不是完全有把握。可是眼下深更半夜的，又能去哪儿寻合适的人选？她已是这营帐里最合适的人选了。

元时早年间在京城也是混得风声四起，名气不小。但京城与边疆不同，表面上京城的繁华是这荒凉的边境无法比拟的，但实际京城往往暗藏杀机，比不得边境的质朴和相对和平。

他曾经因声名太盛，挡了一些人的路，又因为为人执拗，拒绝给贪官污吏诊治，得罪了不少大人物。

最后被人报复，被处处打压以至于快要混不下去，想想也并非难以理解。

其实想解决也并非什么难事，只要谄媚些再使些真金白银，哪里不能打通呢？只是他依旧不愿意低头认错，他认为，若是要靠做小伏低来换得片刻的苟延残喘，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以随军队远至边境，立马兴高采烈地接受了。一些朋友都觉得，放下多年来在京城打拼的一切，去一个如此遥远又危险的地方受那份罪，怕不是疯了，多次规劝他不要那般顽固，继续在京城过舒服日子便好了，但最终也没劝动。

殊不知他只是厌倦了京城的尔虞我诈和纷纷扰扰，与此同时，作为一个医者，那颗蠢蠢欲动的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报效国家的心，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在边境一待就是好多年，但是京城教会他的极强的察言观色观察入微和相应的推理能力并未忘却。

元时看李语馨一直犹豫不决，便决定讲事情挑明，将李语馨拉到一旁低声讲话。

“如今情况危机，莫要再犹豫了，就由你来操刀吧。”

“可是……”

“我知你在担忧什么。别人或许看不出，我又怎会毫无察觉呢。你对药性很是了解，制药手法熟练，换药包扎等等更是不在话下，且给将军调理的方子根据将军的恢复情况多次调整，这可不是曾经死记硬背过几个药方子就能做到的。”

“师父……”李语馨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已露出了许多的破绽，还自作聪明地以为隐藏得极好。

“我看人一贯还是挺准的，我相信你并无坏心，定是有难言之隐。我不知你是在何处被哪位高人指点过，我也不会过多追问。但是现下此事是非你不可了，若是之后真引出什么事来，我必是会为你说话的，也能帮你打些掩护。”元时说得诚恳认真。

不论怎样，李语馨这个好徒儿已经认了，且做事认真仔细，学习天资过人，处处令人满意，可不能委屈着了。

李语馨听了元时的话，心中也很是感动，她最初便是带着目的拜入元时门下，谁知他一直待她极好，心中一直有所亏欠，当即行了一礼谢过，且应下了此事。

剜肉一事必然会让杨辰晔承受极大的痛楚，索性他已昏睡过去，应是会好上一些。

李语馨心中紧张，持刀的手控制不住竟也有些轻颤。

“不要紧张，你可以的。”元时一把按住她的手，趁还没开始，需得好好平复下来，一旦开始，可就不能出错了。

李语馨也明白，努力平复下自己的紧张感后，反复确认手已没有问题，才开始动手。

剜肉的过程十分漫长，不仅为了安全，也为更好地清理干净腐肉，李语馨丝毫不敢放松，屏气凝神。落刀也是利落干脆，不拖泥带水，以防给杨辰晔徒增痛楚。

时间一长，她的便因精神高度紧张注意力高度集中，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元时在一旁看着李语馨颇有经验的手法，不禁在心中感叹连连，有一种自己捡到宝了的感觉，李语馨的医术怕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明一些。

等到终于清理完最后一步，李语馨长舒一口气，感觉手脚都有些发软。元时扶她先到一旁休息，紧接着就忙给杨辰晔上好药重新包扎起来。

“情况如何了？”林子彦等待得也有些焦急，割去腐肉听起来总是听令人担忧的。

“一切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再休养些时日便能逐渐恢复了。”元时解释道。

之后，杨辰晔的烧慢慢地基本全退了下来，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因为又失了不少气血，往后须得好好补回来才是。而后他迷迷糊糊间偶尔也有了片刻的清醒。

“将军，你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会变成这般模样。”林子彦一直守在一旁，一见杨辰晔清醒便急于问出些什么，实在是让他担心。

杨辰晔却不想让他操心营内这些事，前线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长时间离了他，他不能轻易为这些事分心，也便不愿与他多说，只装作还不怎么清醒的恍惚模样。

天一亮，林子彦便急匆匆地又要赶回去了，临走前不忘嘱咐杨辰晔注意身体，也让李语馨好生照料。

“将军，此事需得彻查，这回莫名地病情急剧恶化，导致生命垂危，可不能再有下一次了。”李语馨面色凝重，同时她也担心若是短时间内再被害一次，杨辰晔就不一定还有这般好运能够救得回来。

“伤口原本恢复得很好，不应出现这种情况，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而且这般心狠手辣，恐怕……”李语馨欲言又止。

杨辰晔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下此狠手，怕是野心不小啊。自从上次行动泄露遭遇埋伏，他便猜测军中有细作，但他不愿意随意揣测下属，若是轻易妄加猜测便会离了心，他自己难以安稳，也会伤了无辜者的心。

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出手，若要出手，又要如何出手。谁知，还没犹豫完，就又遭到了迫害，险些命丧黄泉，看来是不得不有所行动了。

原先边境巡逻的任务路线就只有一些高层才知晓，后来回营近距离接触到的人除了几个来看望的高层，也就只有澄清之时那些也各有些头衔的各编队队长，如此看来，若真有奸细，怕不是在寂寂无名的士兵们中，而是在受他信任的各个高层人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