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烦躁

夜色昏暗，夜风夹着阵阵凉意，路旁的灯光照着，却怎么亮不起来的感觉。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没有多大的缓和，两个人默契十足地沉默不语。

跟着袁景凉去车棚取车，碰到顾晟禾却是意料之外的事。

袁景凉的父母刚帮她买了电瓶车沈微也是上午才知道的，从袁景凉家到学校也算不上是远的距离，怕是父母想着女儿少点劳累早点归家。

沈微本不想占这“便宜”，但袁景凉执意要载沈微，说要有福同享，好在两人随着慢慢深入了解双方情况，才发现沈微的家在回袁景凉家的途中，沈微原想着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袁景凉像是料得沈微会这么别扭，丢下了一句“不过是顺道的事”。

沈微想着再拒绝下去反而显得矫情，便应了下来。袁景凉打趣道自己的载人技术那是一等一的高，在拥有自己的“宝座”之前，就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让沈微放心地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她，沈微才完全放宽心，不再多想什么。

顾晟禾靠着车棚的一颗柱子上，车棚里的灯光打在少年俊朗的轮廓上，无疑是这个漫着阵阵寒意的夜里一道柔和的风景。

要想沈微发现不了顾晟禾也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车棚里的车毕竟没有白天般一辆排着一辆挤得满满的，更何况还站在离袁景凉停车的不远处。

沈微站在过道里假装没看见顾晟禾的存在若无其事的把目光转到了别处。

袁景凉扯掉耳朵里塞着的耳机，弯腰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车锁。

沈微恨不得袁景凉现在就能把车推出来，然后沈微稳稳当当地坐上后座，扬长而去。

但此时的沈微站在过道里，觉得时间异常的漫长，或者说只要和顾晟禾扯上关系的时光就特别难熬，明明不想见到的人偏偏看似随处都可以寻得他的足迹，明明下决心要忘记的人偏偏见着时不能自己的慌张无措，明明说好要独立强大的内心偏偏遇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些毫不相干的人功亏一篑。

待到袁景凉打开车锁把车推出来准备发动的时候，顾晟禾偏偏叫住了袁景凉，沈微倒想不出身旁的两个人有什么交集，平时也不见得有什么交流，只是偶尔也会用来比较，成绩单上写着两个人不分上下的排名，或许也是办公室里老师们引以为豪的谈论。

私底下倒不见得有什么交情。

彼此的姓名被叫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沈微还没来得及错愕完，顾晟禾就道出了来找袁景凉的原委，原来只是同学间探讨题目之类的事，想来也有顾晟禾不会的题目，倒也没不必要跑来询问袁景凉，就凭他，还怕找不到答案。

袁景凉只好停下来，拿到题目看了一眼，是自己会的题目自然不好拒绝，沈微也不好挡着两个人之间，只好退开了几步。

袁景凉让沈微等一会，就急忙掏出笔赶忙帮顾晟禾解答起来，沈微实在想不通顾晟禾这么做的目的。

一个人在一旁等着闲着无聊忍不住随意揣摩，脑子里蹦出好几个想法也被自己一一否决掉，连顾晟禾看上袁景凉这样荒谬的念头也跑出来凑热闹，想来想去也抓不住一个确切的缘由，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冷静下来，怨起自己的没事找事来，他怎么怎么样，又与自己何干，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在这里胡思乱想，还真是庸人自扰。

袁景凉解答的时间不算漫长，但在沈微看来也不算是一眨眼即消逝的短暂。袁景凉把车推到沈微面前说该走了的时候，沈微“噢”了一声，便坐在了后座上，自此至终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人生不是一场已经给出结局的电影，遇到不想面对的场景可以选择性地跳过。

活着哪怕再不好的遭遇，也只得承受，幻想着，有一天所有的苦难都会散去，成为回忆里不起眼的片段，旧事重提也会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带过，内心因这折磨而日益强大，往后还能被什么击垮。

回到家，难得客厅里见不着赵秋萍的身影，桌上摆放的饭菜用碗倒扣着，是以前为数不多待在外公外婆家见着保温饭菜的方法，过年的时候，菜式繁多，事先烧好的热菜端在饭桌上就用碗扣着，到最后菜式上齐了就把碗一一拿开。

这样菜就会保持着当初的温度。

沈微看不出是什么菜式，在桌上摆了多久，冷没冷掉也很难说得准，想是平时千篇一律不受期待的家常菜，顿时没了胃口。

刚才从袁景凉的后座上下来，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就径直朝家门走去，袁景凉恐怕也察觉到沈微的不寻常，恐怕也会被认为是孩子气十足无理取闹的行为，果然在乎了，就很容易意气用事，一点小小的不顺心，便会七想八想生出一大堆的猜疑来，那些本不足挂齿的小事此时也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搞得一团乱，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赵秋萍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房间里漆黑一片，打开灯也不见赵秋萍在床上休息。

往常赵秋萍总会待在客厅做着一些揽来的活，到这时间倒不至于晚归，工作的地方是离家不远的一处小饭馆。

老板年轻的时候承过赵秋萍父母的恩惠，年少的时候在老人家手下读过书，那时候年轻气盛做了不少错事，幸得老人的教育才改邪归正，因为家里的经济原因和本身前科累累，混了个初中毕业文凭就没有继续读下去，开始出去跟着别人东闯西闯做过些技术活，后来想安定下来，便决定开个小饭馆，当时资金不够，两个老人家还拿出了一点储蓄资助过。

看到当时找工作的赵秋萍自然二话不说帮她安排妥当，也不管馆子里缺不缺人，硬是把赵秋萍安排了进去，因是小本经营，工资算不上丰厚，但平常生活的费用也是能支撑得了的。

镇上的人倒也不清楚赵秋萍这次回归故里的原委，以前赵秋萍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算上长，镇上看着赵秋萍长大的老人几乎全部相继离世，难免有感兴趣的，曾经的少奶奶独自带着女儿回到不愿踏足的家乡，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但这极少部分感兴趣的人也只能放在肚子里胡乱猜测，兴许在家里也会和亲近的人议论一番，但要真正在外面说三道四倒不曾见到，镇上承过赵秋萍父母恩惠的人不在少数，两个老人家在镇上做了一辈子教师，真正把教书育人贯彻落实，勤勤恳恳本本分分一辈子做好这一件事，也着实不是一件轻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