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妥协

分开的时候，沈正文也给过一笔钱，赵秋萍原本不肯要，沈正文把银行卡和密码塞在沈微手里的时候，赵秋萍没有再执着什么，走的时候，沈正文像是有很多话要嘱咐，最后也只是抱了抱沈微，在沈微的耳边对她说以后要听话。

那时候只是觉得结局已被敲定，没有什么可改变，才下定了决定绝不回头，可是坐在车上，看着背后的风景慢慢倒退，阳光透过窗刺眼的很。

坐在身旁的赵秋萍毫无表情，似乎只是一场寻常的旅行，等到看腻风景各异，还是会沿着原来的方向回到起点，生活又会和从前一般循环往复。

卡里的钱至今没有动过，沈微把卡交给了赵秋萍，也是想到以后沈微的开销不会小，才没有继续推脱下去，接受了这笔钱。

赵秋萍不是那么轻易妥协的人，但至少理智，没有一念执拗下去，然而说来，赵秋萍也并非一直处在那么理智的状态，懂得三思而后行，分辩得清可行与不可行的界限。

听到关门声的时候，沈微已经躺在的床上，毫无睡意，头脑清醒得很，房门也特意开着，密切留意着门口的动向，沈微时不时看着床头的闹钟显示的时间。

等到关门声消失，赵秋萍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一声一声传到沈微耳朵里，沈微才算放下心来。

许是沈微房门没有关的缘故，赵秋萍的脚步声靠近沈微房间的时候，沈微连忙闭上了眼睛，佯装睡着了觉。

赵秋萍打开了灯见着沈微睡在床上，关了灯了带上了门，走远了去。沈微这才睁开眼，倒是慢慢有了睡意觉得犯困起来。

以前有段日子沈微迷上了言情小说，跟程亦喻借了一大堆书打算一一攻克，沈微越读越亢奋，恨不得自己成了女主，那些浪漫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男主角对自己抱着那样执着那样霸道那样深情的爱意，大半夜里也不睡觉躲在被子里看书。

有一次无意间被赵秋萍撞见了之后，沈微被训导一番说熬夜伤身伤神，此后每晚便来沈微房里查岗，沈微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躲到了程亦喻家里，好在她的父母对程亦喻管得极为宽松，属于放养状态。

程亦喻的父母本来工作就很忙，加上家里的两个孩子也不算调皮，便放手任由他们自由发展，好在这么多年，两个孩子也没出什么大的乱子，也算是欣慰的一件事。

程亦喻家和沈微家本来就是至交，两家的关系向来都是很好的，沈微算是和程亦喻兄妹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感情是极深的。

小时候两个人甚至联手欺负过程亦昊。程亦昊属于那种不安分的孩子，但在父母面前是装得极好的乖乖仔模样，好在也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也并不是什么令人担心的。

沈微摇摇脑袋，莫名的怔了怔，觉得自己着实是困得厉害脑子糊涂起来，怎么会想到他们两个人。

冷静下来不消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客厅里赵秋萍拿开倒扣的碗，发现饭菜都没有动过。

朝沈微房间看了看，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早上被叫醒的时候，沈微还以为自己迟到了，一个慌张，赶忙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睁开眼才发现床边坐着赵秋萍，房间里的灯还开着，想来天还没有完全亮，赵秋萍让沈微起床吃饭。

沈微因着昨晚尽做些莫名其妙的怪异的梦，脑子还一片混沌，直往被子里躲，赵秋萍拼命地把沈微往外拉，沈微昨晚不曾进食，刚睁开眼就觉得饿得厉害了。

无奈又困得厉害，实在爬不起来。

抗不住赵秋萍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扯，沈微只好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从被窝里极不情愿恋恋不舍的起来刷牙洗脸。

大抵是脑子不够清醒，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好似自己每天都会以这样的方式被叫醒。

刷牙的时候，沈微才意识到今天早上有多么不寻常，似乎母女两个很少在早上能见着面，往往沈微在睡梦中的时候，赵秋萍就已经去工作了。

餐馆的工作本不需要这么早起，老板知道赵秋萍回家要照顾沈微，每天晚上很早就放赵秋萍回去了，赵秋萍向来不是很愿意受别人恩惠的人，便和老板说好了早上要早点过去餐馆帮忙，老板耐不住赵秋萍的一再请求，便应了下来，餐馆每天早上也做些早点之类的，赵秋萍每天就早点过去帮忙做些早点摆出来卖。

等到沈微梳洗出来，赵秋萍正在厨房里准备把粥端出来，桌上都是些可口的小菜，沈微早就垂涎欲滴了，粥也是煮得极为浓稠的，是沈微很喜欢喝的厚粥，在外公外婆家的时候外婆就是煮的这种粥，很对沈微的胃口，凡是沈微回来，就会煮这种厚粥，沈微每次都能津津有味地喝两大碗。

赵秋萍厨艺不精，学了几次就是做不出那种味道，保姆自然有厨艺，每次也能煮出那样的模样，但沈微就是吃不出那样的味道。

好在是小孩子，就算好吃，也并没有借此抓着不放。再说沈微对吃的也并不是特别讲究，保姆做的菜也算不上难吃，再加上去外婆家的机会也算不上多，慢慢地也就忘了这回事。

现在看到这种粥，沈微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待到吃了几口，沈微才意识到居然是当年那个味道。

赵秋萍的厨艺这几年的进步算是极大的，都快赶上了厨师的水平，果真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让很多事背离当年的行驶轨迹。

赵秋萍坐在沈微对面，偶尔也会抬头看看沈微，像是聚积了很多勇气，才开了口，对沈微说，“怕你早上起晚了来不及吃饭，才这么早叫你起来，熬着对胃不好。”

沈微回了句风马不相及的答案“粥挺好喝的。”说完便自己笑了起来，明明两个最亲近的人，此时却疏离的很，像两个初相见的陌生人那般客套，着实好笑。

吃完了饭，本可以再睡一小会，但沈微补充了能量之后，脑子清醒得很，也觉得力气十足。便收拾好书包，打算早点去学校，赵秋萍也没有拦沈微，嘱咐路上小心，就一个人收拾起饭桌来。

沈微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正在埋头收拾的赵秋萍，心里暖得像三月春风拂过。

有些事沾着些许苦痛你本以为可以全然忘记，所以任性地排斥有所牵连的人于事，想着逃得越远越好，在慌慌张张逃离的过程中，总沉浸在内心的悲伤中，难以看到身旁那些意料之外的风景，会带着怎样撼动人心的力量，在心里开出温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