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事故

“我也不想来接你。”方茹雪道：“不过比起在家听妈唠叨，还不如出来兜风。”

“这里可是东郊，距家三十多公里……”陈旭苦笑：“兜风能到这里来，得用两个小时吧？”

“确切地说，我中午就出门了。”方茹雪道：“我去买了东西，顺便加了下油，结果来的时候发现道路维修，绕了点路。”

她说话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像是说自己吃饭前洗了把手，但陈旭明白。

虽然说是绕了“点”路，但她可是中午出门，晚上才到。

对于她这种工作狂魔来说，能为了陈旭心甘情愿花半天的功夫。

说明她对陈旭，或者说这个人心底很善良。

如果换做陈旭的话，开一下午车早就崩溃了，见面肯定要抱怨两句。

方茹雪甚至没有一句埋怨的话。

陈旭有点感动。

“茹雪……”他想说声谢谢。

“吃饭了么？”方茹雪打断了他的话，道：“后面有我给倩倩买的零食。”

陈旭扭头看去，车后排满满的零食袋，有方晓倩喜欢的零食，也有顶饿的面包等食物。

“吃吧，我车上有水。”方茹雪道：“吃完之后，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关于陈斌的？”

“嗯。”方茹雪点点头。

陈旭伸向后排零食的手停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紧张。

一直以来，他不知道方茹雪对于陈斌的态度是什么，虽然她明确表达了“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意思，但她也没否认过对陈斌有没有好感。

这次陈斌被他整的很惨，虽然都是咎由自取，但对于不了解实情真相的方茹雪来说，她能接受这个解释吗？

陈旭悄悄观察方茹雪的脸色，发现她一直在用心开车，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他索性把心里的想法一口气摊牌。

“如果你是为了询问陈斌的事情，才特意花了半天时间来接我，那我不想回答，你可以把我放在路边上。”

陈旭把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完后，疲惫感涌出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抽走了他所有力气，车旭躺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

方茹雪没有回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诡异，只有发动机的嗡鸣声。

就在陈旭感觉要被憋死的时候，方茹雪说话了。

“比起陈斌，我更在意的是，你为什么突然拥有了那么大的能量。”方茹雪缓缓道：“一个只会粗浅中医的人，可以说是毫无本事，是怎么认识楚家人的。”

陈旭抓抓脑袋：“我的事情……可以概括说是运气好？”

“单凭运气？”

“也许可以说是开窍了吧？”陈旭笑笑：“胜南公司总经理，也就是楚盛空老爷子，在我手里病情有了很大起色，所以……”

方茹雪诧异的看了陈旭一眼：“你的医术，还能给人治病呢？”

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是单纯陈述事实。

一直以来在她心里，陈旭给人治病就是草菅人命。

毕竟自陈旭接手诊所以来，生意越来越差，终于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

而且在方茹雪心中，中医确实只能起到安慰作用，根本无用。

陈旭叹了口气。

他不想反驳什么，方茹雪不光质疑他个人，而且质疑整个中医系统，不亲眼让她见识见识，说破了天她也不会相信。

陈旭总不能变出一个病人来示范医术。

就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两个人没再聊什么，一路沉默的往回开。

天黑了，因为道路维修，方茹雪绕了远路，没有路灯，而且是山地，外面无比静谧。

车里的氛围更加诡异。

没人说话，陈旭就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发呆。

从结婚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不一样的人生经历，不一样的性格，陈旭从小就泡在诊所里，而方茹雪偏偏不相信中医。

一切都让两个人没有共同话题，除了必须说话的时候，两人毫无沟通。

陈旭有时候想，就算他和方茹雪每天都呆在一起，可能每天说的话也只有三句：

“吃早饭了。”

“哦。”

“吃午饭了。”

“哦。”

“吃完饭了。”

“哦。”

这种情况放在普通情侣身上，早就分手离婚了，但陈旭和方茹雪，就这样维持怪异的婚姻状况，长达两年之久。

沉默，是今晚的夜色。

陈旭本以为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开回城里，默默分手，她回她的方家，陈旭回自己的诊所。

但突然间，一股剧烈的震荡袭来。

巨大的力量把陈旭抛出去，若不是安全带拦着，就要一头栽倒挡风玻璃上。

咚一声响，方茹雪却是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挡风玻璃，陈旭这才注意到她的安全带根本没系好，而是像那些老司机一样，把安全带先插好，再套在自己身上。

方茹雪一声痛呼，汽车随之熄火。

黑暗中失重感传来，车头显然是在向某个地方滑落，能听到沙石摩擦车底的声音，以及泥土坍塌又掉落下去的动静。

陈旭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车子正在向山崖下方滑落！

方茹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下意识看像陈旭，像是溺水的人第一时间看向岸边。

被她楚楚可怜的目光一望，陈旭瞬间冷静下来。

他不能慌，他是车里唯一的男人！

“别怕。”陈旭道：“不要有大动作，慢慢解开安全带。”

车头是从方茹雪的方向，向着斜下方滑落，但是速度却缓慢，显然处于某种微弱的平衡状态，虽然下滑但需要一定时间。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冷静，车里人一旦乱动，便可能立刻把汽车送入深渊。

周围一片漆黑，汽车熄火后车灯也熄灭了，两个人不敢再次点火，生怕加速车辆的滑落。

陈旭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脚下一片黢黑，不知道是黑暗的大地还是深渊，隐隐有风传来，也感觉不到从哪个方位传来。

壮着胆子，陈旭踩了一下，触感是结实的泥土，陈旭这才放下心来。

“你先下去。”方茹雪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竭力保持稳定。

她把鞋子脱了，蜷缩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向外迈步又不敢太大动作。

“你先过来，我不下去。”陈旭道：“好歹我也有一百多斤的重量，一旦下车，你那里可能会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