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猝不及防

此番后，苏盎然娇羞走前，厉妄语在后紧跟，二人相离一步之差，说近倒是近，说远倒也远，明明起头有想法的是苏盎然，现在一看，莫名成了厉妄语反过来追求。

过了好一会儿，苏盎然才仰脸向天，深呼一口气，卯足气力，放开胆子叫：“吱吱吱……唧唧唧……”

厉妄语在旁看着忍住憋笑，那脸红的肿胀，实在不行，就拿自己的衣袖盖住嘴角，就算如此，肩膀也是抖得厉害！

哪知苏盎然一个回头，她看着土人这么个模样，还以为他抽风了呢，吓得她立马扶住厉妄语，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挖到个相公，可不能就这么给抽过去了。

“土人，我听说多学学鸟叫有益治病，快来，跟我学。”

苏盎然说完，先给厉妄语演示了一遍，先将嘴撅起来，再将喉咙里头发声尖叫：“吱吱吱……唧唧唧……”

“这……”

厉妄语现在定然是做不到像刚才笑的那么开心了，满脸尴尬映在脸上。

“学啊。”苏盎然催道。

“那……那我……”

厉妄语终是放不下身段。

“别不好意思嘛，林子不常来人的，快呀。”苏盎然灿烂一笑，活像只无忧无虑的家兔。

知道苏盎然不捉弄人，心肠也不错，厉妄语心中也松下了戒心，放下了从小到大的架子，跟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一般，学着她的样子，叫道：“吱吱吱，唧唧唧？”

“哈哈哈哈，再学，再学。”

苏盎然拍手跳道。

“吱吱吱，唧唧唧。”

“快来这边，鸟儿娘亲有可能飞这边了。”

苏盎然说完，跳着跑着到了西边的树下，厉妄语也随着她胡闹，欢笑着，跑着跳着到了她的身边，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生活姿态，笑的如此放肆，大胆！

他的心胸头一次有了辽阔天地，似是装下了这世间万物，望着郁郁葱葱的树林，仿若不像以前那般孤傲寂寥，倒呈现了崭新的鲜活气象。

“真好闻。”

厉妄语不由感叹，细细品尝着。

“什么真好闻？”苏盎然倒是听不懂。

厉妄语答：“无声无息。”

听着又是啥高深莫测的词，苏盎然也就懒的问了，指不定神仙准备吃饭呢，只是自己看不到，还好闻，哪有东头人家酱鸭闻着香。

虽是心里嘀咕，可话里的酱鸭倒十足引得苏盎然肚子泛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到底是个一穷二白的傻人，苏盎然望了望底下的草叶，随即摘下服用，能抵饿。

“怎么瞎吃啊！”厉妄语气道，促她吐出。

苏盎然却笑着摇头，说：“这是能吃的，不知道叫什么，可娘亲告诉我饿了就摘来吃，虽苦了些，可吃着苦想着甜，便也不觉得苦了。”

“我……尝尝？”

听到厉妄语这么一说，苏盎然只点头示应，将手中的草叶让给了他，虽然林中此草生长，但说多也不多，能吃的部分也少，吃七八片都不一定能管饱，却苦的咽不下，感觉饱了似的。

厉妄语接过草叶，凝视这草叶分会，脑中思虑，实不知这究竟何物，看苏盎然吃下，也硬着头皮放入嘴中。

舌尖一触，双齿一咬，涩苦之味涌入口鼻，吓得厉妄语连连呕吐，他可从未吃过如此难咽的食物！相比煎服的草药水一饮而尽，这咀嚼之下，更是难熬！

“咋了，咋了？”苏盎然焦急问，见着他的模样难看至极，一下子慌了神。

“水……水……”厉妄语艰难的憋出二字，他的舌已然苦的说不出来话，眉间拧成了个“川”字，嘴扭曲的紧巴。

“哦哦，前面不远就有水，我带你去。”苏盎然听到了他的请求，才慌慌张张的领他去了泉水旁。

这泉水一处清凉，静谧之间还透着一股又一股隐秘的香甜，靠泉水的一旁是一大片的竹林，竹叶长得旺盛，竹身坚硬挺拔，称得上“赏竹绝景”。

“水来了。”苏盎然携着他一脑子往泉水边跑，待到停下时，里面蹲下身子。

却见他依旧笔直站着，犹如林中竹身！

“干啥？快蹲下喝水啊！”苏盎然说着，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想强行把厉妄语给拉下。

而厉妄语也似是懂得她的意思，自己从小便识站如松之道，蹲从未有过，曾听仆言，此乃布衣下贱之奴的姿态。

此番也顾不得许多，管他这条条框框的作甚，反正当不得吃，当不得喝的！

见苏盎然如此姿态，厉妄语也学着跟她一样喝水，他倒不是来喝水的，只是想来漱口。

只见他轻舀了一捧水，喝入口中，仔细清漱，那清凉甘甜入嘴，倒与原先的涩苦有了别样的感触，似是让腔里更清香，犹如赶路许久，巧得路边阿婆摆茶，要了一碗入脾清爽的凉茶。

“好多了吧。”苏盎然说着，拍了拍他的背。

厉妄语点头示意，随即将泉水吐倒了一旁的地上，再舀了一捧，才入了咽喉。

苏盎然只呆呆的看着，她不怎么渴，才喝了小两口。

他抬眼看了看天，对着苏盎然说：“你可去鸟儿处看看，鸟母是否回来了。”

“现在？”

苏盎然眨了眨眼睛，手间搓了搓。

“是。”

苏盎然眼珠子一转，立马站起身，往鸟儿那里跑去，厉妄语虽是有些吃不消，却大抵是个男子，怎么样都不可能被一个女子给比下去。

二人到了鸟处，望见树上头的鸟巢，果一只体型略大的黄色母鸟正在喂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似是鸟儿与自己久别的母亲相叙恩情。

见着此番情景，苏盎然心中难免泛起了酸楚，自己与母亲已五年阴阳两隔。

厉妄语也好不到哪去，眼间的深处有一方坚硬的冰正在消融。

正是午时，一抹烈阳猛然射入他的眼瞳，还未等他遮挡住，那眼底便灼起了热痛，虽先前硬是不吭一声，可后知后觉这难以忍受的刺痛，犹如炙热的火球在他的眼里旋转深入，令他瞬间倒地悲嘶！

“啊！”

厉妄语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突发，使得苏盎然惊恐的看向一动不动的厉妄语，鸟巢里稍大的鸟儿被吓得四处乱飞，叽喳声聒噪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