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不得

说接那二愣子得了这金牌，可谓是牛气冲天啊，走路都有一晃没一晃的，生怕别人不认识他二愣子似的。

有些眼熟他的村人，也懒得多瞧这种人一眼，得得得，知道他是个地痞无赖，混混杂人，能值得别人多看一眼？

村人不爱搭理，自有人爱搭理啊，比如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那帮的人肯定也都那样，却也少有个数，但他们这群人好吃懒做，还整天浑浑噩噩，能混到现在？那可说不好，后面可有人撑着呢！

经常明面上不好出面的，自然私底下找这些混混儿的暗地里解决，这能是没钱没势的人请得起的？那自然不得是有排面的人背后做手脚吗？

闲言少叙，二愣子先是到了那馄饨摊前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大馄饨。

那摆摊的老板与二愣子是熟人了，对着二愣子的性子摸得是彻彻底底的！比自家瞧一眼包好的馄饨，能猜出啥馅儿的还要熟络！

馄饨老板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二愣子问：“又来吃馄饨了？还要大碗的？”

“那可不是。”二愣子一甩头，贼拉拉的展现自己莫须有的阔气。

“行行行。”馄饨老板也依他，立马去烧了一大锅汤，仔细的拿捏着馄饨，大馄饨往皮里头多放馅儿，趁着水烧开的那么一翻滚，赛过那鱼儿吐泡泡嘿。

馄饨老板现在倒也不是真的见这二愣子顺眼，只是从前有一段旧事，本是路过，没想到就被山贼给逮到了，自家的婆娘被那山贼一刀给剖了腹，连带着腹中的娃娃，血流如注的，直把他给吓破了胆啊！哭也不是，跑也不是！

当时一身的冷汗，哭还未来得及掉下泪来，却被那阵阵翻滚的马蹄声扰了心智，与噼里啪啦兵器相摩擦之声相融，山贼误以为是官府的兵过来逮捕了，连忙窜回了山上。

后才见着这二愣子搭救得他，因二愣子会些口技，以此蒙混过关救得一人性命。

那时候的二愣子原名贾毅，为人秀气，少时家中有些薄底，送他去考了个秀才，后来命运多舛，家里的父亲一次外出经商遭了难，一去不复返，母亲没到一年也随着父亲去了，该留的都没有留，就独剩他一人于世间残喘。

“大馄饨做好喽！”

馄饨老板喜叫着，将馄饨满满当当的端到了二愣子面前，那十指间烫的通红，放下那一刹那，直接顺手将双手放在耳根子上磨搓，脸上洋溢着满心的舒悦，道：“快趁热吃吧，免得等会儿凉了不好吃。”

“近来您生意可好啊？”贾毅问道，他也就是对着馄饨老板一板一眼的讲话了，虽许久不曾讲，没以前说的好听了，可偶尔想起少时念过书，或少还是通晓些礼的。

“也就这样吧，过过日子嘛。”

“不准备再娶一个？”

贾毅舀了一大馄饨往嘴里塞，一咬喷汁浓郁，香气四溢，不免夸赞这馄饨真有一手！

“哪有那本事。”馄饨老板摆了摆手，笑的极虚，要说不想娶那根本不可能，哪个正常男子还不想媳妇儿子热炕头的。

“诶，可不能这么贬低了自己，说你这馄饨烧的一绝，养活一家子总没什么问题吧，只是现在的娶亲讲究聘礼，若是困难，我二愣子倒是能帮上一把，只是不知您可有意啊？”

贾毅说着，将怀里的金牌小露出来，浅浅的晃悠了一下。

这做生意的，看别的不一定精，可看金子银子，那双眼可都是放着精光的！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馄饨老板也是个实在人，憨憨一笑，对着贾毅的肩头拍了拍，说道：“二愣子小兄弟，你这金牌从哪儿顺来的？”

“顺？你当我是扒手？”贾毅不免心中气愤。

这混混与扒手可不同，一个是明摆上的不学无术，而另一个则是偷窃，相比于罪行而言，扒手更令人心中愤愤不平，总归是混混还稍好些，可比于常人而言，这两类人不算啥好人，走在街上要是遇到，第一反应都是想远离些的为好。

“否则你有这大块金子，还能沦落成混混模样？”馄饨老板也是个看不惯别人弄虚作假的，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即使娶妻要聘礼，能赚多少给多少，用不着这种不义之财，我明明白白做生意，这钱干净。”

“感情你说我这金子不干净？”贾毅也不服气，心里暗骂：好你个卖馄饨的，想着这些年的交情，本想发财了带你一块吃香喝辣，没曾想你居然这么不识抬举！

“若是干净，你去当铺当了，看看人家当不当给你。”

馄饨老板也不信邪，这二愣子的境况也就如此，凭空出现的金子，叫何人都难以信服啊。

“好啊，我就有胆去当铺，你且看着多少银子入我囊中！”贾毅一拍桌子挺起腰杆，这直挺挺的脊柱比往常可不知直了多少，果真是“身上有银，走路起劲”啊！

贾毅恨不得一步并做两步走，健步如飞，馄饨老板倒是真懂得里头的行当，他年轻时也在外头混过些年头，那金牌看一眼就知晓是皇宫里头的事物，上面有花纹，是国花——扶桑花。

一进那当铺里头，贾毅又缩回了原来二愣子的模样，他也担心啊，万一与那馄饨老板说的一样，是个当不了的，可不得白高兴一场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心里犯着嘀咕，动作却不带迟疑的，直接到那当铺掌柜前头。

二愣子不经常来当铺，只是偶尔闲着无聊来看过，也来当铺打过杂，知道些行话，随即脱口：“硬货龙。”

掌柜一听，是个狠人，随即抬眼一观，原来是个面生的，不知底不好糊弄，一脸赔笑道：“上来掌掌眼？”

“行啊，掌柜的给瞧瞧？”

贾毅说着，将金牌亮堂堂的展在他面前，可谓是豪气万丈啊！

掌柜一看那眼也都快凸出来了，心间瞬间骤停似得，好一会儿缓过来神，端起金牌细瞧，一下子双眼微眯，又一下子双眼瞪大，偏偏就是目不转睛。 　　这可给二愣子神气的，胸有成竹啊！这等会儿就该给大价钱的银票了吧。

未曾想，却等来了掌柜一句：“这金牌可万万当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