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屋外生火

掌柜的一句话使得贾毅目瞪口呆，眼瞪着这块金牌，心想：难不成真是个不干净的！否则咋当不得？又为何当不得？

“收不得？”

“当铺里头，三不收：不收邪祟冥器，不收皇家令牌，不收不值钱的货。”掌柜幸灾乐祸一笑，指了指金牌，邪乎着说：“你怕不是宫里逃出来的太监吧？”

“我……去你大爷的！”贾毅可顶顶上好的男儿，下有把儿的，岂容的他人肆意猜测。

“好好好。”掌柜舒了口气，不紧不慢的拿起烟杆子点上烟，整个过程那手头顺溜，一气呵成，吸了一口，吞云吐雾，最后奉劝：“也别惋惜，这牌从哪儿来，你便还哪儿去，若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纵让你受尽了苦楚屈辱，还得生不如死呢。”

一听，贾毅心里一阵犯浑，想起来有一种酷刑叫五马分尸的，那五匹马就拉扯着人的首，双臂，双腿而分，那是何其的残忍！要是换上自己受那种刑，定然是想都不敢想的，立马额上浮了冷汗。

但望着这金牌，贾毅财心又起，反正是自己捡来的，大不了被揭穿就实话实说，拿不准人家还得来谢自己呢。

就对着当铺掌柜出言：“掌柜的，我二愣子也不是被吓大的，你且说说这牌会是宫中何人的？”

听着贾毅这么问自己，当铺掌柜皱眉沉思，连抽好几口大烟，才说道：“大抵，想来会是宫中御卫的，可论道个金牌，想来是个蛮上层的。”

“御卫？”贾毅听不大懂。

“就相当于护院的，只是皇家叫御卫。”

听完这句，贾毅索性收回了金牌，大踏步出了这当铺。

贾毅顺着坏里，摸了摸隔着衣服的金牌，暗暗说道：“还以为多厉害的角儿呢，就是一个领头护院的牌儿啊，可这金子分量倒是足，给自己打成元宝，算是能活尽这辈子了。”

他这人也精，知道原道走免不了被馄饨老板瞧见问闲话，索性绕个道走。

却不想馄饨老板在这个绕开的小道上等了，只见他等着看好戏似得笑，便知道没好屁！

“当了？”馄饨老板拦住贾毅，看了眼他的怀里。

被拦着不知道咋回，可一身痞气不是白混这么些年的，推开馄饨老板，趾高气昂道：“我二愣子不当了！”

说完便跟屁股着火似得，跑了个没影，哪管后身人说了些啥，反正不关他的事儿就对了。

接回苏盎然这头，日光也暗了下去，她在外头生了一团篝火，说傻倒也有点小机灵，知道这天黑了看不见，林中黑灯瞎火不安全，再加上树林中最不缺的就是木枝，拾掇拾掇，够烧个一晚上！

她先靠着三枝撑起个角，再在下面铺满易燃的干草，待烧起来再放上粗大些的木，四周如镜面平水一般，火星点点噼里啪啦的作响，像是被一块只有指甲大小的石子所打破。

一直坐落沉思的厉妄语闻着焦味，不免心中分外担心，“盎然，哪里烧起来了？”

“啊？”苏盎然应了一声，赶忙抽起身子回屋，因着外头的火光灿灿射到了屋里，透出了一些微亮，她坐到床沿，牵起厉妄语的手，说：“我在外头生了火，娘在世时这么教我的，家里实在穷，买不起烛，屋子是用草木搭，只得在外头取明，我也烧习惯了，你怕是还头一次见吧。”

说着，苏盎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她这人啥都放得开，那也是大大的福气！世人心中放不下的甚在多数，常常都是因着心郁而亡，叹也道不过解脱，恨也道不过推责。

“你的手怎么了？”厉妄语眼不见，心却越发澄澈了，他的手尖轻触到她的掌内根指，恍然麻木，竟是这般的粗糙不堪，像极了一块腐朽的树根。

“手？”苏盎然这才发觉，心里一惊，也不知是啥时候握住的。

刚想抽出手来，却反被厉妄语捏得更紧，他不想松开，纵然感觉手间纹理如同被一根根细小针磨扎，也并不想让这个苦命的傻姑娘再一人默默忍受，此皲手自己从未有执过，甚至连碰，都不曾。

透过外头的柔火，苏盎然靠着闪烁的目光，依稀望向眼前的俏人儿，再低下视头，不经意用着大拇指划了划厉妄语的纤纤玉手，感叹一句：“土人的手摸着真舒服，像花瓣儿。”

听到了她的话语，厉妄语不禁自嘲：“只不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罢了。”

他眼神中流露的皆是比比叹息，落到此番境地，当真成了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废人。

“听不懂，听不懂。”苏盎然一语打断，她站起来身，一把将厉妄语拉了起来，却感受到了他全身不住的微微颤抖，她赶忙一把抱住，哄孩子一般的语气道：“土人不怕怕，想带你去屋外头暖暖身子，你手凉，身上冷，怕你冻坏了。”

头一次，厉妄语被女子如此环抱，他从未有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与素不相识的女子如此亲密无间，向来男女授受不亲，他一一回绝思慕之女，却偏偏贪上了苏盎然的怀抱。

但苏盎然只单纯觉着，土人像极了以前自个儿养的小黑，害怕时会发抖，抱着抱着就没事了。

牵着厉妄语出了门口，二人坐在篝火旁，苏盎然在怀里摸索，掏出了前几日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插上木枝，手拿在一段放火上烤。

“盎然，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厉妄语闭目问了一句，全身却时刻感受着火的袭热，竟不觉得有不适之感。

“坏人？”苏盎然摇了摇头，说：“娘亲告诉过我，人不分好坏，只看怎么做事，所以娘要我多做好事。”

“盎然，那你觉得怎么样做，才算是做了好事？”

“我觉得吃饱饭是最好的事。”

苏盎然提了提手中的木枝，往回缩了缩，另一只手戳了戳滚烫的土豆，软泥似得，欣说：“好了，你快吃几口喂喂肚吧。”

送到厉妄语面前，见他迟迟不接，苏盎然才一拍脑门，说了句：“咋给忘记了。”

自顾自剥起了皮，一小块一小块喂给厉妄语吃下。

厉妄语不得不心中发涩，自己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土豆，可他更佩服苏盎然，她居然能吃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