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沙媒婆

这来人在刚才有提，便是大沙村远近驰名的沙媒婆，远这么一瞧，从来都是大头红花发上戴，脸颊两旁浓抹着胭脂，阵阵刺鼻的香气一步开外还能闻着，狗都不敢接近。

她虽已半老徐娘，却是面容姣好，皮肤滑嫩，略微的敞了敞衣衿，细腻肌肤上凝结了一颗颗的小豆珠，一只手对着擦了又扇，扇了又擦，难受至极，脸上滑落的汗水连着胭脂，红润的滴落到地面上。

沙媒婆见着脸妆都溶了，心里自是气不打一处来，自顾自说：“哎呦喂，这热天还亏得我愿意来呀，要不是这傻子娘亲当初有恩于我，才懒得管她这份闲事。”

她说完，看了看四周，在摇摇晃晃的竹桌上有一口破碗，上面还剩着两口水，本是渴的难受，看着清澈也想喝了下去解渴，没想一碰竹桌，哗啦一声！

竹桌竟轰然四分五裂瘫在地上，那一碗清水也撒在了地上，渗入了地上，有道是“倒起霉来，喝口水都呛鼻”，但这是直接没了水喝啊，这不做梦捡个金元宝——空欢喜一场嘛！

“苍天老爷不给赏口茶呀！”她尖叫一声，也是自个儿没福分，却转向骂起来苏盎然，怒骂：“都怪这死缺傻的丫头！天作呢吧！屋不像个屋，桌不像个桌，连个碗都缺一口，你说这缺德不缺德！还想嫁个好人家，我呸！”

沙媒婆敢这么破口大骂？她为何不敢，自古以来干媒人这行的，最会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钱人面前自然是说甜话，哄得大人家开心，凑得鸳鸯姻缘，媒人钱拿到手软；要是遇到些穷困人家的，先是那眼神就不对头，两眼间有意无意的蔑视，随后就是看那户人家的聘礼与媒人钱，倒是合理阔绰些，那行，态度会稍稍好，也愿意给你尽心；要是遇到钱不行的，废话也甭说，随便有剩的给你瞎凑一对，管你怎样呢，反正都是些穷酸人，说的阴阳怪气些了，就叫“门当户对”。

苏盎然手牵着厉妄语极其小心的走，快到了门口处，听到了沙媒婆的尖声嘶吼，难听的话也多多少少知道些，再看到他的面庞沉默的可怕，握了握他的手。

“土人，我自个儿进去吧，你就先在外面，有小黑儿陪你。”

“不许。”厉妄语拒绝，说：“我说了你不能离开我半步，现在你应该听我的。”

“土人，沙媒婆可凶了，我从小见着她就跑，但现在有事情求她，没办法。”

“媒婆？你想嫁人？”厉妄语一听，心中有些慌乱无神，女子家要有个归属无错，现在这番年岁也该是找个安稳人家嫁了，可若她离开了自己，自己现在又能何去何从呢？倘若自己未失明，倒也能游走天地……

正当静谧，沙媒婆的一声刺耳尖音又震慑于耳：“哎呀！你个死丫头！”

一听，苏盎然被惊的下意识抖身，一抬眼望向屋门，只见沙媒婆已然大跨步出门，若隐若现的酥裙头使人望而着迷，苏盎然也是羡慕极了，一见如此姿态，便忘了怕。

沙媒婆眼力好，一见那穿着破破烂烂的男人走路时眼神晃悠，就知道不是个正常人。

“你个傻子！家里都破烂了还不知道收拾，去哪儿捡了这么一个瞎子！”骂着，到了跟前，猛戳苏盎然的额头。

细望了一眼厉妄语，心中莫名一喜，长得极仙俊，是个美郎君，怎么这种好事都让这傻缺女给遇上了？寻思着能不能摸个手沾沾仙气。

“沙媒婆，我不是傻子，土人也不是瞎子，还有，我不是捡的他，我是从地里挖的他。”苏盎然说着，望向厉妄语的脸上笑颜如花，她也算是福气，遇到了土人，否则还真有可能让沙媒婆给自己随意找个安稳人家嫁了。

“盎然，你记住，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厉妄语真诚说着，手犹如熔浆，炽热的紧裹着她。

对厉妄语饶有兴趣的沙媒婆听到这句，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瞪了一眼苏盎然，没想到傻缺女还挺有本事的，不知在哪儿弄到的美男子替她撑腰，还托自己给她找门好亲事，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脸皮够厚的。”

“傻子，你这都找着相公了，咋的，想尝尝浸猪笼的滋味啊？”沙媒婆嘴跟个刀子似得，扎人不分时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他……”苏盎然顿住，自己没有想到会遇见土人，可遇到他的时候，自己想过要与他在一起，但也不知道土人愿不愿意。

她一脸焦急的看了一眼厉妄语，自己要说他是自己相公，但名不正言不顺的，传出去也不好听。

厉妄语闻她迟迟不搭话，以为她不愿让自己当她相公，也罢，既然她不承认，那自己也没必要拖着，言语回绝：“盎然与我并未有夫妻之名，更未有夫妻之实，何来浸猪笼一说？”

“要这么说，你打哪儿来啊？干嘛要与这傻子拉拉扯扯的？还穿着破破烂烂的？”沙媒婆可没像苏盎然这么傻，连人家来自何处都不问清楚。

问的多了，厉妄语也颇嫌烦，两字脱口：“不知。”

“不知？呵，瞧你出语不俗，举止得体，挺像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沙媒婆绕着厉妄语打量，惊说：“你该不会是被傻子敲晕了绑来的吧！”

“不是。”

厉妄语呼了口气。

“那你会是谁？”沙媒婆见着他的手如玉笋，修长垂下，一下色心大起。她是个寡妇，虽说看过不少的男子，但像厉妄语这般清新脱俗的仙男，倒是头一次遇到。

苏盎然一把将厉妄语拉到自己的身后，对着她傻笑着说：“沙媒婆，我告诉你哦，土人是天上的神仙，他会回天上去的，你可别惹他哦。”

“傻子，死开！”沙媒婆见着她从中插了一手，自是不乐意，死命一捏苏盎然的手臂。

见她忍耐不让，直接把指尖掐入了苏盎然的手臂，尽力一手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