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搬出去

没过一会，聂老太重新进来，还带了一点番薯和土豆：“有心出去就别回来！快滚！”

聂文君上前，把东西全都给拿起来，扭头看程玉琴：“您帮我拿一下呗？”

她没想过撇下程玉琴不管。

后面改革开放，聂有水看上别人，被程玉琴当场捉奸在床，程玉琴虽忍着，却不过是个离婚的结果。

没过两年，聂有水把自己赚来的钱全都给赔干净了，在那些‘亲戚’的撮合下，两个人又复婚。

复婚后的日子可没那么好。

程玉琴没精打采的：“文君啊，你怎么能出去？你爸回来该咋办？”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不跟了王瘸子，那就还有救。

在家里总比在外面好。

她有心想让聂文君认个错，又怕聂老太真的把人送到王瘸子的屋里去。

“您先跟我出去呗。”

五月份的鲁省，雨水并不多，气温也刚刚好，凑合一宿再想办法也是可以的。

见程玉琴跟着出门，聂家人也不拦着。

估计是要等聂有水回来收拾母女俩的。

聂有水在镇上做工，十天半月难回来。

看着那袋子土豆番薯，程玉琴到底还是抱在怀里，跟着聂文君走。

聂文君一脚踏出门，又转身回来端走了装着面条的搪瓷杯。

聂家几个小崽子盯着那碗面，没想到被聂文君端走，顿时哭闹不休。

一屋子人，骂聂文君的，哄孩子的，闹成一团。

出了门，聂文君就听见村里的长舌妇议论：“被赶出来了？”

“也是，活该被赶出来，在家里不老实，还想抢自己妹妹的对象，要是我的孩子，我早就棍棒上手了。”

“可怜呐，等聂有水回来，这母女两个人没好日子咯。”

聂文君充耳不闻，可程玉琴却觉得有些难堪。

83年的农村，放眼望去，泥土房、石头房较多。

鲁省位于华北平原区，虽然位置尚且可以，但改革春风是很难吹到山脚下偏远的桥沟村的。

能脱离这环境的，只有读书。

穿过两条小路，拐了两个路口，那破烂的老屋出现在二人视野之内。

篱笆墙东倒西歪，门上的锁已经彻底废弃，墙和屋顶都有洞，程玉琴抱着东西茫然无措。

这根本就不能住。

“文君啊，妈还有一句话想要跟你说……”

知道他妈要说啥，聂文君捂住脑袋：“妈，我有点难受。”

这一下，程玉琴果然转移注意力，“咋回事？快过来，让妈看看！”

屋子里面乱糟糟的，只有个炕，也因为年久失修，东少一块西少一块的。

程玉琴让聂文君把面条吃了，自己去收拾屋子。

面条有点坨，聂文君吃了一点就说自己饱了：“妈，剩下的你也吃，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

程玉琴微微一愣。

这还是头一次，自从聂文君长大之后的头一次。

她微微叹息一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是怎么了？”

程玉琴吸吸鼻子：“后天，你爸就回来了。”

聂有水在家排行老三，是个大块头，且没脑子，是聂老太打人的一把好枪。

只是聂有水和老大聂有山是家里没有儿子的，他觉得自己抬不起头，也觉得程玉琴肚子不争气，因此没少跟程玉琴吵架。

只不过聂有山在结婚之后就直接分出去了，就剩下这老二老三老四在同一屋檐下。

聂小涵年纪虽然小，但是读书还算可以，聂有水之所以出去干苦力，也是为了给聂小涵凑学费。

全家人现在所有的希望，全都在小涵一个人身上。

“他回来就回来吧。”

反正聂有水也没想跟程玉琴过好日子。

程玉琴心里有如擂鼓：“你爸是疼你的，毕竟是你爸，不会真的不管我们的……”

说到后面，程玉琴都说不下去了。

这话连她自己都欺骗不了。

疼侄女比疼女儿多的，村里也有。

但是疼别人孩子胜过亲女儿的，程玉琴还从来没有见过。

一瞬间的沉默，聂文君站起身来：“我出去弄点柴和树枝来。”

总得先把那些窟窿填一下。

顺便再看一下桥沟村，能从哪里赚钱。

桥沟村很穷，还很偏远，出了村口，再往前十里就是山。

贫穷是地理环境的局限。

当然，83年没几个富有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从聂家出来的时候，老太就给了10斤番薯加土豆……在那点东西吃完之前，必须得赚到第一桶金。

聂文君望着前面的小溪出神。

编制篮子什么的，家里的老人基本都会，篮子虽然是部分人的必需品，但实用时间长，想要靠这个赚钱不太行。

山上倒是有不少空地，就算养殖或者种植倒是可以，但需要超多本钱，这条路暂时行不通。

倒是之前桥沟村实行了分田到户的制度……但就凭聂老太和家里的几个亲戚，绝对不会同意她和程玉琴种地养活自己的。

聂文君在脑海中想着大计，手也没闲着，捡了点柴火就往回走。

或许可以用一点红薯粉来做凉皮。

据说凉皮是在始皇帝时期就存在的一种小吃。

桥沟村在山脚下，部分路还未开通，并没有多少小吃流传进来，按照原主的记忆，往后20年也很少有卖的。

镇子上有工人，旧县桥那边水流较大，为了管制，现在有不少农民工在。

凉皮可以卖的便宜一点，先弄点钱来，才是最要紧的。

想到主意，聂文君回去的路上步伐轻快。

后面20年里，程玉琴也学过凉皮，如果可以的话，在学校附近租下一个店铺，也能让母女两个过的好一点。

下意识的，聂文君就把聂有水给排除在外了。

回到家，聂文君把自己想法一说，程玉琴面露犹豫：“这真的能行吗？”

“当然可以，我们定价不需要太贵，跟旁边的摊便宜一点就好了。”

母女两个说干就干，在最简单的环境里，制作出了不少的粉来。

单单是粉还不够，还要把凉皮的灵魂，面筋给制作出来，洗面后的汤汁沉淀下来的面糊，才是制作凉皮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