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曼珠沙华

第一章 曼珠沙华

“泉，你听说过曼珠沙华吗？”

“听说过，曼珠沙华生长于西方，只是我不喜欢，传言曼珠沙华代表着别离，伤心，不吉祥，死亡之美。它一千年花开，一千年花落，花叶永不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不过它好美，更是在任何地方都能种活。你这里太过单调了，只有曼珠沙华才能生长，若是八百里黄泉都种满了曼珠沙华，一定好美好美。”

“既然你喜欢，那我就为你种满八百里花海，生生世世，我与花永远陪着你。”两道满是柔和爱恋的目光相互对视，在彼此眼神中都看到了浓浓的幸福和爱怜。

一道萧瑟的身影提着一桶水在鲜艳的花海中游荡，时不时弯腰为八百里曼珠沙华浇水。单调的身影在这鲜艳的花海中，却是显得如此的落寞和寂寥。

黄泉一身淡黄长衫站在茫茫花海之中，眼神逐渐迷离。一道身穿碧绿色长裙的仙子，在花海中翩翩起舞，那绝世的容颜，轻巧的舞步，盈盈一握的柳腰，以及那犹如天籁般的欢笑声，让黄泉无法自拔。

“云儿？”黄泉缓缓伸手，想要去触摸这长裙仙子，但一切犹如泡影一般消失不见，八百里花海之中，依旧只有黄泉一道寂寥的身影。黄泉无心欣赏这无尽的花海，缓缓闭上双眼，眼泪忍不住从脸庞滑落。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随。”一道倩丽的身影脚踏祥云翩然而来，看着那站在花海中的身影，双眼透着痴迷和羡慕。只是看着对方整日守护在这花海之中，等着一个不可能再出现之人，女子内心感觉他是那么的可悲可怜而又可敬。就见这女子落到男子身后，叹息一声，幽幽开口。

“帝君，花开花落三万年，碧云仙子已经不在了，你何苦如此为难自己？”黄泉缓缓睁开双眼，脸上的泪痕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黄泉头也没回，提着水桶继续浇灌；

“她一定会回来的，本座答应过她，要和这八百里曼珠沙华生生世世陪着她。等她转世归来，我要让她第一眼就看到这八百里曼珠沙华。”女子闻言绝望的闭上双眼，周身气息若隐若现。良久，女子失望的摇了摇头看向依旧浇灌的男子，自嘲一笑；

“黄泉，值得吗？为了她，你自我囚禁与此三万年。错过了世间太多美好，为了一朵天边云，却舍弃这千万株彼岸花，当真值得吗？”女子说着眼角忍不住也落下了伤心的泪水。黄泉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面对身后这个绝世佳人的心思，黄泉如何不明白。但黄泉除了心里的那道倩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黄泉放下手中水桶，缓缓转身看向女子，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

“如姬，对不起，云儿就是我的全部，在她陨落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随她而去。她若不来，我黄泉就永远不离开这黄泉之地，哪怕百万年，千万年，万万年，我都要等她回来。”黄泉转身继续提起木桶开始浇水。如姬闻言内心唯一的坚持也直接破碎，泪水止不住滑落，倾洒在脚下的花海之中。就见如姬脚下祥云逐渐浮现，如姬惨然一笑，绝美的容颜也在这一刻仿佛憔悴了万年。

“帝君，我刚刚从娘娘哪里回来，六道轮回盘上出现了碧云仙子的一丝印记，不过娘娘说了，碧云仙子想要真正归来，还需要经历千世轮回了却前世因果，你好自为之。”祥云升腾，载着如姬化作惊鸿消失在黄泉尽头。

啪嗒，黄泉手中的水桶和水漂掉落在地上，整个人更是心神巨震。三万年不曾笑过的黄泉，此时却是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容。黄泉的眼前时空变化，和碧云仙子曾经的一幕幕一一呈现。

“师傅，徒儿一定为你报仇，让那恶贼死无葬身之地。”这是碧云仙子第一次来到黄泉岸边，伤心绝望的哭泣。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黄泉第一次显现出来和碧云仙子相见的一幕。

“咯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过也很危险，我带你去外面看看吧？”第一次碧云仙子兴高采烈的对黄泉讲述外界的一切，黄泉却是嘿嘿傻笑，总不愿意离开出身之地。

“怎么样，外面好玩不，你那黄泉河那么单调，除了鬼魂什么都没有，还是外面好玩。”黄泉第一次离开黄泉河，见到了外面的世界，被碧云仙子拉着四处游玩。

两人就这样，从第一次的相遇，到后来的好友，然后相知相恋。

那一次碧云仙子说喜欢曼珠沙华，黄泉答应为她将八百里黄泉都种满曼珠沙华，生生世世陪着她。只是从那以后，碧云仙子却是再也没出现过。

黄泉去过九霄之外，游遍洪荒亿万里山河，搜寻整个幽冥地府，依旧没有寻到碧云仙子的踪迹。后来恳求平心娘娘，启动六道轮回盘帮助寻找，这才得知碧云在外陨落，真灵都被磨灭了。

黄泉伤心欲绝，恨不知道凶手是谁，恨不能为碧云报仇，恨自己没有守护好她的安全，恨自己不该闭关修炼……

只是一切都晚了，黄泉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心爱之人种满八百里曼珠沙华。希望上天垂怜，以自己的真诚感动上天，让碧云仙子的真灵复苏。无数个日日夜夜，黄泉一刻不曾离开，看花开花落，只为盼望她的出现。

皇天不负有心人，黄泉终于听到了自己无数个日夜所期盼的消息，陨落了三万年的碧云仙子的真灵终于复苏了。只要再能见到碧云仙子，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她就是黄泉的全部，是黄泉的世界，就是这八百里曼珠沙华没有她在其中翩翩起舞，也会丧失任何颜色和气息。

就见黄泉周身霞光流转，祥云升腾，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轮回殿而去。

数百年后，黄泉从轮回殿走出，心中激动，满脸振奋，迫不及待的冲天而起，穿过黄泉之地，直奔洪荒大陆而去。

一道倩影凭空出现在八百里花海上空，如姬看着黄泉离去的身影，俏脸满是凄婉之色。如姬的目光看向下方蔓延尽千里的花海，眼神逐渐变得柔。

“你这傻瓜，当真值得吗？你为她将这荒芜的黄泉之地种满了曼珠沙华，只为一个承诺。却不顾我为你也苦等三万年，是何等煎熬。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如姬眼泪不断滑落，伤心欲绝，看着这八百里曼珠沙华喃喃自语。

“曼珠沙华，曼珠沙华，你不顾三万年栽种的这曼珠沙华，那我就为你守护这片花海。只是她即便转世归来，她还是她吗？”如姬捡起丢在哪里的水桶，脸上带着凄婉的笑容，一步一步，走遍八百里花海……

碧云仙子第一世，转世成一颗低贱的野草。黄泉就化作一颗小树苗，陪她一起成长，一起经历风吹雨打，一起承受烈日炙烤。

碧云仙子第二世，转世成一株路边的野花。黄泉就化作一颗巨石，将野花挡在身后，为她阻挡路人不小心的践踏。

碧云仙子第三世，转世成一只池塘中的浮游。而黄泉就化作莲藕，枝繁叶茂，陪她在小池塘中度过一生。

碧云仙子第四世，转世成一颗农家院里的小树苗。黄泉就化作园丁，翻土浇水，除草修剪，陪着她茁壮成长。

碧云仙子第五世，转世成一条小鱼。黄泉就化作一只金蟾，默默注视着小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

碧云仙子第六世，转世成……

一年又一年，一世又一世。黄泉总能第一时间在万千生灵之中寻到她，默默守护，默默陪伴，从来不干预她的一切。千世轮回，千世劫，陪她生，陪她死，陪她千世轮回劫。

黄泉从来不理会外在的一切，眼中只有他所守护陪伴的那道倩影。哪怕她是一只鸟，一条鱼，一棵树，一株草，能陪在她身边，黄泉脸上也都能浮现幸福的笑容。

千世的轮回劫，万载的守护情，黄泉终于等到了碧云仙子真灵彻底归来之日。这一世，碧云仙子会转世成人，经历最后一劫，真灵彻底回归。黄泉看着生死簿上记载的信息，泪水忍不住滑落，数万年的等待，数万年的盼望，数万年的承诺，这一世终于迎来了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