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该死的过七，不知道从哪辈子传下来的这种规矩，真他奶奶的别扭。

玉环说：“你坐。”张小军就乖乖坐下了。

玉环说：“你喝水。”

张小军就端起茶杯喝一口，满头冒汗。

张小军这人不错，高高瘦瘦十六七岁，平头，穿着崭新的中山服，人很干净，浓眉大眼，他跟玉环既是同学还是邻居。

小时候玉环就觉得张小军很好，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帅，她的心就狂跳起来，有点害羞。

张小军坐在椅子上就像一尊门神，一动不动，唯一的动作就是喝茶。

“小军，你今年16了吧？”玉环见小军不吱声，知道他害羞，就主动问了一句。

“嗯。”

“你属猴的吧？”

“嗯。”

“那咱俩同岁。怪不得你脸红的像猴屁股。”

“嗯。”

“你知道啥叫过七吗？”

“嗯，就是一男一女在一块，研究那个事，我教会你就行了。”

“扑哧，”玉环又笑了：“你那么小，还没跟小花圆房吧，那个事……你会吗？”

“不会，但是翠花嫂和三喜哥教了我。”

“那你知道接下来咱俩该干啥吗？”

“不知道。”

玉环脸一红，骂了声：“你个傻子……”

整整一天的时间，张小军就那么傻坐着，玉环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她不问他，他就不吱声，一直到天黑。

张小军一天的时间喝了五暖壶的水，光见喝水，没见上茅房。

晚上，玉环娘端过来好酒好菜，张小军就非常慌张地站起来迎接，说了声我不吃了，扭身就走，仓惶地溜出了房门，像一条被夹了尾巴的狗，身后传来玉环娘诡秘的大笑。

玉环娘问闺女：“感觉咋样，他都跟你说了啥？”

玉环说：“傻子一个，他只会说一个子，嗯，其他的啥也没有。”

玉环娘接下来问闺女：“那他有没有……碰你？”

玉环的脸又红了，摇摇头。

玉环娘就感到失望，说：“这孩子太老实了，老实人是要吃亏的。”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张小军起得很晚。

他特别讨厌过七。

心里想，如果哪一天老子做了村长，我第一件事就取消过七这种规矩。两个不认识的人，忽然拉到一块就上炕，太糟蹋人了。

小军娘发现小军没起，轮着笤帚疙瘩就窜进了房间，她把儿子的被子揭开，招小军屁股上啪啪就是两笤帚疙瘩：“你个混球，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不起，不知道还要帮人过七吗？”

张小军把被子一拉，蒙住了头，怒道：“我不去！”

“为啥不去？”

“不为啥，就是烦，我跟玉环没感情，为啥硬往一个被窝拉我们？这跟抢亲有啥区别。”

小军娘不答应，把被子拉开，笤帚疙瘩继续在儿子屁股上跳舞，把张小军撵的满炕乱跑。

最后实在架不住母亲的威慑，只好屈服，穿起了衣服，打扮干净，再次来到了玉环的家。

过七的第二天，张小军还是跟门神一样，坐在玉环家的椅子上，一句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