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清鸯。
2004年惊蛰那天,我妈生我的时候,宫口都开八指了,她硬是一个人忍着宫缩的痛,偷跑到后山上一座废弃的狐仙庙里生下了我。
等到发现的时候,我妈已经死了。
尸体躺在满地的狐狸毛中,像是被无数恐怖的虫蚁,咬得密密麻麻全是血窟窿,就连两颗眼球,也被啃噬得无影无踪。
而连脐带都还没断的我,仿佛受到了神明的庇护,毫发未损地躺在我妈尸体的旁边,不哭也不闹。
没过几个月,我爸耐不住寂寞和诱惑,又娶了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女人,有了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陆小鸣。
陆小鸣七岁那年,莫名其妙地发了一场高烧。
一连烧了整整一个月,怎么治都治不好,甚至还烧瞎了一双眼睛。
村子里迷信点儿的老人都说,准保是小孩子阳气虚弱,被什么不干净的邪祟给缠上身了。
我爸和我后妈急得不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两个人从村子西边请来了道姑灰婆婆。
灰婆婆进了家门,烧了一张点着朱砂的黄色符纸,并用符纸水给我弟弟擦了身。
随后,她就闭目凝神,念起了赶瘟咒。
“神不内养,外作邪精。九丑之鬼,入人身形。急速逮去,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
奇怪的是,当最后一个“令”字落下,原本在旁边老老实实坐着的我,两只眼睛宛若被尖锐的利箭射穿,顿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我的眼睛!!!”
我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紧跟着,我整个人就从沙发栽到了地面上,全身也开始不停地剧烈抽搐!
更诡异的是,一缕缕粗糙的白色毛发,居然从我的汗毛孔里生长出来!
见到这一幕的灰婆婆,震惊得愣在了原地。
顿了半晌之后,她“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大惊失色地对着我身旁的空气,一个劲儿地磕头作揖,还不忘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上,一连抽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
“对、对不起!是我打扰到您了!是我灰婆子有眼无珠,是我冒犯了您!我灰婆子该死,真该死!”
等到灰婆婆的额头磕烂了,脸也被自己抽肿了,我才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白色的毛发也重新缩回了我的皮肤之下。
“灰婆儿啊,我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我爸吓得满头冷汗,急声询问灰婆婆,“那白毛…是不是狐狸毛啊?小鸯她该不会是皮狐子变的吧?!”
灰婆婆双目空洞,丢了魂似的来回摆着手,喃喃地回应道:“这孩子命格勾陈得位,属绝等贵命…注定居四维之中,非凡尘之粟,将来必是要三星高照、统权当道…
却终是与狐无缘,乃至与狐相悖啊……”
这事儿没过两天。
我无意间听到我后妈在卧室里,跟我爸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嚷道:“明明你前妻那个短命鬼的女儿才是妖怪,凭什么要让我们家的小鸣受到牵连啊?我不管,我非得让陆清鸯那死了妈的皮狐子付出代价!
她必须得赔我们小鸣的眼睛!”
等到第二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一辆疾驰的小轿车,失了控般地冲向了我!
我被撞得头破血流,命悬一线,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医生见了我都连连摇头。
我爸和我后妈闻讯赶来。
后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抢救室外又是蹬腿儿又是打滚儿的,说我小小年纪,怎么命就那么苦啊?!
我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和医院沟通的,在我明明还活着剩一口气儿的时候,直接摘掉了我左边眼睛的眼角膜,移植给了我弟弟陆小鸣。
好在幸运的是,腰部以下完全粉碎性骨折的我,愣是顽强地挺了过来。
直到三年以后。
我后妈又给我爸怀了二胎。
在她怀孕六个月做产检的时候,被彩超照出来,肚子里的胎儿居然是个恐怖的畸形怪胎!
据说那胎儿没有鼻子和嘴巴,只有一只硕大的眼睛,占据了它的整张脸!
这个惊人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把我后妈劈得半疯半癫!
等她拿掉了肚子里的怪胎后,后妈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在村子里,逢人就骂我是个专门吃人眼睛的皮狐子!
她对我恨之入骨,花天价从南方请来了许多道行超高的白胡子老道。
趁着我爸喝醉酒的一个深夜,他们把我扔在了后山上的小树林里,打算引雷劈死我。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老道见到我以后,执意要将报酬全部退还给我后妈,还说他们一分钱都不打算要,只要在我死后,把我的尸体带走就可以了。
我后妈当然十分乐意。
我记得当时,他们杀了好几只公鸡,将温热的公鸡血浇在我身上,随后,便纷纷双手结印,一起对我念动了引雷咒。
“吾奉威天大'法,收魂收魄,驱邪缚恶!雷公电母,听吾号令,破伏鬼—神——!”
话声落下,夜空即刻亮如白昼!
一道道苍白的闪电,随着咒语的法力而破开黑暗,从天角的云端,向着渺小无助的我直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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