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关怀

见此，墨二老爷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的晗儿确实是聪明，懂得他真正在意和想要的是什么。

但，终究还是不够聪明啊。

“晗儿，这可是你的姐姐！你不问她为何要动手杀死一个奴婢，起因如何，就这样招呼家里的吓人，妄图对她动用私刑！再者国有国法，犯了法自有官府处理，你这样糊涂，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你恐怕就要铸成大错了啊！”

墨二老爷的反应完全在墨玉晗的意料之外，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父亲，心里一阵凄凉。

“爹，你，你说什么？”

恍惚间，墨玉晗竟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爹为什么要为这个贱人说话？！

他可是她墨玉晗的父亲啊，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向墨汐言说话！

要知道，现在可是墨汐言杀了她的贴身侍女啊！

杀人偿命，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我没做错！她墨汐言杀了人，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么！我为了咱们墨家的面子，所以才动用私刑，没有将她送到官府，这难得不是对的么？我没错！”

“混账东西！冥顽不灵！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绣花去！再敢找你姐姐的麻烦，小心我关你禁闭！”眼见自家女儿如此顽固，墨二老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自然也是想要解决掉墨汐言这个“麻烦”的，可现下，根本就不是好的时机！

偏偏，自家的女儿还如此揪着不放！

墨玉晗不甘心，还想说什么。

“再不滚，就给我去祠堂罚跪去！”

“……女儿告退。”

墨玉晗自然不想去祠堂罚跪，可现在……让她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她委实是不甘心啊！

可在不甘心，却也还是不得不放弃。

墨玉晗愤愤地向墨二老爷行了个礼，临走前，她的视线落在墨汐言的身上，那狠毒的模样，几乎是要将墨汐言给生吞了一般。

“墨汐言……你给我等着！”

说完，墨玉晗便离开了。

看着墨玉晗离去的背影，墨汐言知道，今天的第一战，她算是打赢了。

后续的事情，倒也还算是平稳。

墨二老爷没有像墨玉晗那样，找墨汐言麻烦，只是轻声询问了几句她的近况后，便吩咐人给倩儿收尸了，又编排了个暴毙的理由，将所有的消息给封锁了下来。

处理的异常完美，也是墨汐言想要的效果。

等到安排好了一切，叔侄两人关上房门，面对面坐了下来。

墨汐言深知，她这个伯伯是个聪明人，不然，就凭墨玉晗那样蠢的人，可是当不上皇后的。

墨二老爷伸手点了点桌子，道：“刚清醒过来就杀了人，不解释一下？”

青锋剑在她手里，倩儿也是被一剑刺死的，这很明显就是墨汐言下的手，证据在前，不容狡辩。

“我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芜儿在照顾我。这倩儿也不知是得了谁人的命令，时常对芜儿敲诈勒索，拿走了芜儿的月银不说，还拿走了我的药钱。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若是我去找幕后主使算账，二叔，你觉得能算得清么？”

一句话，直接道出了她今日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杀人，而是某些人欺人太甚。

墨汐言所说的幕后主使是谁，墨二老爷自然是了然的。

他神色微动，径直沉默。

可……就算先是自家的女儿做错事在先，那也该是他这个当爹的来管，而不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被一个痴傻多年的侄女拿剑胁迫。

想到这里，墨二老爷沉声道：“晗儿年纪尚小，为人处世也有很多不周到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至于今后，都是自家姐妹，这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想你应该也是理解的。”

“横竖，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不再追问对错。毕竟，你也动了手出了气，这要是真的闹上了公堂，丢的也是咱们墨家的脸面，你说呢？”

墨汐言对墨二老爷笑了笑，“二叔的意思，是在威胁我么？”

对着那张同自家爹爹有着七分相似的脸，说内心没有半分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墨汐言深知，他不是自己的爹爹，而是墨玉晗的爹爹。

“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威胁呢，不过是为了咱们墨家，权衡利弊罢了。”

墨二老爷面带三分笑意，七分冷意，继续说道：“再者，你痴傻多年，如今一朝清醒，还变的如此聪慧，若是将这个喜讯传出去，那咱们家的门槛，怕是要被那群提亲的给踏破了。”

合着，现在是看她“父母双亡”，手里拿捏着她的姻缘，所以就借此来威逼她低头了？

“二叔，你我都是聪明人，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来威胁我！倩儿是我杀的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说不认，更没有说要你帮我遮掩下来。再者，我就算杀了人又如何？我不过是杀了一个对我不敬，还肆意侮辱我的贱婢罢了！”

“你觉得，陛下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贱婢，而将我处死么？”

墨汐言站起身来，话音间，充满了迫人的气场。

墨二老爷倒是没想到，墨汐言竟然敢如此反驳他：“自古，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说倩儿对你不恭敬，可有人证物证？就算有，那倩儿也罪不至死！也该送至官府，由王法来定夺，而不是让你一剑送她归西！”

别说是墨汐言了，就算是皇子犯法，那也是与庶民同罪的！

先帝就曾大义灭亲过，她墨汐言还真将自己当回事了！

“若是你不相信我所说，大可一试。”

只要他墨二老爷有这个胆子，敢冒着失去墨家富贵的风险，将她杀人的事暴露出去。

“试什么试！”见墨汐言如此固执，墨二老爷也没了跟她周旋的耐心，一甩袖子站起身来：“我先前说了，此事我会给你压下，断不会让其他人知晓，你也该收敛一些，莫要再杀生作恶！那婢女也死了，有什么恩怨，也该随之断了才是！”

“今后，就好生给我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说罢，墨二老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墨汐言坐回了凳子上，仿佛灵魂被抽离。

“小姐。”芜儿进门来，手里提着药包：“我看二老爷气哄哄的走了，小姐……你没受什么委屈吧？”

“没有。”墨汐言摇摇头，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小姐，其实……其实二老爷人还是不错的。”

芜儿坐到了墨汐言的身侧，她语气柔和道：“方才二老爷还吩咐管家，说要从库房里支点银子过来，给小姐修缮下院子，还要置办衣裳呢。”

墨汐言听闻忍不住笑了，伸出手点了一下芜儿的额头：“你啊，一点好处就把你给收买了，小心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不过，芜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有些事，她也该趁早做打算了……

……

墨二老爷从墨汐言的院子出来后，便径直往听雨阁去，还未进门，便听到墨玉晗哭哭啼啼的声音。

“娘，爹爹怎么能在大姐的面前那样说我呢！就好像是女儿非得要处置姐姐一样！明明是姐姐杀了人……呜呜呜……”

在门口听了一会的墨二老爷喝道：“够了！”

跨步进去，看到墨玉晗惊慌地抱紧了她娘的腿，哭得梨花带雨。

墨二夫人一边安抚墨玉晗，一边道：“那孩子当真清醒了？”

“是，说话清楚，也不呆了，就像个普通人一般，当真是看不出来了。”他坐在夫人身侧，神色忧虑不已。

“既然人已经清醒了，那就得要好好养着了。教书先生，礼仪先生可都得请啊。”

抱着墨二夫人大腿的墨玉晗一听，惊了。

为什么？

为什么爹娘都如此的偏袒墨汐言，还要给她请先生！

她可是杀人犯啊！

怎能如此宽容地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