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无所获

夜幕中的夫子庙，灯火辉煌。

现代的灯红酒绿和古色古香的建筑，相得益彰，古朴中，带着一股时尚的气息。

这里，酒楼茶馆林立，还有一条步行街，旁边就是矗立千年的贡院。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仿佛让人听见来自悠远古代的声音，而后又淹没在人潮里。

月色和灯影，都倒影在游人如织的秦淮河面上，而后，又被画舫扰乱，沉浸在水晕之中。

如此美好的景色，甘思甜却无心欣赏。

“思甜，我给你沾了最好的一个拐角的位置。游客只要走到这步行街啊，就第一个看到你的探子。”

“谢谢你！”

甘思甜一边认真摆货一边感谢丫丫。

这两三天，家里，医院，两头跑，都亏了丫丫帮忙。不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这现实的社会，在你落难时，还能有几个人对你不离不弃呢！

甘思甜总是说，丫丫就好像那个糖心的烧饼，虽然咱们不是美女，没有光鲜的外表，却好吃，管饱，物美价廉，真是居家过日子的最好选择了。

而且，丫丫的脸上，还有遗传的小雀斑，正象极了烧饼上的白芝麻。

丫丫自己倒是很在乎的，一心想着祛斑，奈何祛斑产品都很贵，她用不起。

但是甘思甜告诉她，在欧美的审美观里，这叫性感的小雀斑。

“思甜，你做的这些，都是什么呀？真好看！”

“是我们学校教的一些西式甜品。”

“哦！难怪呃！那快，我帮你摆，一定能卖光光的！”

可是，两个小时后，甘思甜和丫丫还是傻呆呆的坐在那里，一样也没卖出去。

“思甜，这可怎么办啊？”

丫丫看着面前原封不动的物品，犯了愁。

虽然说，原料是她厚着脸皮找老板要来的，不要钱，可是，这么多，卖不出，筹不到钱，该怎么办，再说，这么多，保质期短，扔了多浪费，也不能给思甜当饭吃啊……

思甜忽然站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啊，最新款米其林甜品……”

米其林？

听思甜这么一喊，还真有两对情侣靠过来。

“这是什么呀？”

“香草焗！”

思甜高兴的介绍。

女孩拿起一个，看了看。

“怎么用塑料装的？”

“这塑料是食品级的么？”

“我们都是干净的，正规批发部买来的，专门装食物的呀！”

女孩冷笑“呵，地摊货，能有什么保障！”

“就是，还米其林，要吃米其林，就要去正规店里吧！”

“你们……你们尝尝吧，如果味道好，我半价给你们！”

甘思甜陪着笑脸，递过去一份。

“半价？”

旁边凑过来另一个白羽绒服女孩。

“你是不是昨天做的，今天快过期了才半价啊？”

女孩半信半疑的拿起来看了看。

“不，都是今天一代早我做的，不是隔夜的东西，你放心！”

“上面生产日期也没有啊，配料表也没有啊！”

“你家地摊小吃有生产日期啊！”

丫丫有些气不过。

“那人家地摊小吃都是现做的，我们看得见啊！”

“像你这样，制作过程，我们没看到，还没有生产日期的标签，我们当然不放心！”

“就是，问也不问啊！还说什么米其林餐厅，真是会玩噱头！”

“你们！”

丫丫气急了。

“你们想买就买，我欢迎，你们不买，就请你们走开！”

“呵，凶什么凶！你这是从哪里批发来的三无产品吧，我们一说，你就跳起来，猜到你尾巴了啊！？”

“你！”

依照甘思甜以往的脾气，她是恨不得上去撕这个臭女人的嘴巴，可是如今，她需要赚钱，即便卖不出去，也不能和顾客吵架，不然，也不能在这继续摆摊了，太难看了。

甘思甜忍了又忍，叹一口气，撇开头，不再理会面前两对情侣。

“走吧！真晦气！”

另一对情侣挽着手走开了。

“看起来好像还可以，亲爱的，要不要尝尝？”

一旁，白衣服女孩的男友拿起一个甜品盒子。

“对不起，我不卖！”

说完，甘思甜将男人手里的甜品一把夺过来，而后，将桌面上的甜品都一个个收拾起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啊？”

女孩似乎有意和甘思甜过不去。

甘思甜不想搭理她，继续收拾。

收拾好，思甜背起包，转身就走。

白衣女孩在身后冷嘲热讽，“呵，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她这种人，要是能做出米其林水准的甜品，我以后用手走路！”

甘思甜闻言，顿了顿，还是咬着牙走开了。

是夜，外面的灯火，透过玻璃，映照在思甜的脸颊上。

“思甜，怎么办，一个都没卖出去……”

丫丫端着一碗甜品，塞进嘴里一口。

“多好吃啊，这些人真是不识货！”

丫丫是个吃货，在思甜母亲的小吃店里，她是前台收银，却没少去后厨偷吃半成品。

甘思甜垂着眸子，只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思甜起身，走到桌前，面对那一大桌子的成品，犯了愁。

她拿起一盒，“我要去找工作，就在这些东西过保质期之前，一定要找到工作！”

“啊？你说真的？可是这些保质期，满打满算，也就三天吧……”

说干就干！

别看思甜一副甜兮兮的小女孩模样，可是她一旦打定主意，做什么都是铁了心的，说到做到，雷厉风行。

南京，是出了名的四大火炉，可是冬天，却是阴冷潮湿的，甚至连续半个月都看不到太阳，都是正常的。

那些衣服，不用烘干机，压根晾不干。

东北雪乡的人来了，也扛不住南京的冬天。

这天，南京又在下着阴雨，上午还是雨点，下午，临到傍晚，却下起来雪子。

雪子夹杂着雨水，地上有了薄薄一层的泥泞感。

丫丫连续跑了三个区，面试了三家甜品店，可是不是上班时间不合适，不能让她照顾母亲，就是因为是私人的小店，薪资很低，甚至连吃饭都不能保障的低工资。

太冷了，丫丫恍惚间，又走到了秦淮河边，看着那些氤氲着昏黄光晕的画舫，丫丫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找一间可以坐的店，蹭点空调，暖暖身体，再去医院看母亲吧！

丫丫这样想着，便鬼使神差的舍弃了人山人海的肯德基，走进了一家清冷的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