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获自由的囚犯们可顾不上这么多,急急忙忙地甩开链子,作鸟兽散。
狂野里,很快只剩下少年与伊人两个。
伊人一直看着他。
少年策马停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一柄匕首,朝着伊人的面目劈了下来。
伊人下意识地闭起眼睛,只听到“嘎啦”一声,铁枷应声而断。
“我最看不起轻生的人,懦夫。”少年在马背上傲慢地丢下一句话,然后猛地一拍马腹,往大漠深处驾去。
伊人愣了愣,随即发疯一样紧紧地跟着他跑。
身体越来越虚弱,腿像灌了铅一样,早已千疮百孔的脚底也开始嚣张地疼起来。可那些伊人都不知道,她只是用尽全力跟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甚至再也看不见少年了,她依旧没有停,依旧踩着那一行蜿蜒的马蹄,狂奔不已。
伊人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到了自己再也挪不动分毫的时候,少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时候,天已经沉沉地黯了下来,最后一缕夕阳,也被亘古的黑暗吞噬,启明星将升未升,将整块荒漠照得尤其荒凉。
伊人跌跪在泞泥里,抬起头,望着已经翻身下马的少年:黑色的长筒靴上面绣着两只翱翔的雄鹰,衣摆在夜风里轻扬,满地的银沙被星光成了一片淡淡的浅白,天地寂静无声。
“没想到你能跑那么远。”少年暼了一眼她已经不成形状的脚,语气虽然依旧傲慢,但是比方才少了一丝冷淡:“就算你追上我,我也救不了你,你的脚已经烂了,再过几天,就会生脓,感染,最后整一个烂掉,然后,你会一个人躺在这淤泥里,慢慢地冻死,饿死,被老鹰吃掉。”
说完,他朝着她仍下那把匕首来:“如果你想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再自杀一遍,我绝对不会阻止你——此刻死了,也好过以后生不如死。”
伊人听到金属砸地的叮当声,又低头看了看那把做工考究的匕首冷冷的刀刃。沉沉地说道:“我不是懦夫。”
“恩?”少年显然没有听清楚,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伊人猛地抬起头,望着少年清秀却冷漠的脸,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句:“我,不,是,懦,夫。”
为什么要说她是懦夫?无论生活给了她什么,她都很坚强地面对了,即使是死亡本身,她也能做到无愧于心。他凭什么说自己是懦夫?不过是一个箭术超群的小屁孩,就算救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否定她的努力?
这一次,少年听清了,他撇撇嘴,毫不当真地问:“你追着我,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不是。”伊人仍然望着他,安静地说:“我想向你学箭。”
想变强,变得足够强,强到能保护自己,保护它人,强到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那彻骨的无能为力。
少年不置可否,只是伸出脚将匕首踢到她面前道,丢下一句:“我不会教你的——你可以随时改变主意,这地方经常有狼出没。这把匕首总比狼牙更让你觉得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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