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还是呆愣在原地,顾隐尘随意而亲昵的动作仍然不让人觉得反感,只是有些许受惊,仿佛皮肤还残留着他指尖的触觉:有种摩挲的细腻,亦很心安。
奇怪的人。
不过,应该很好相处吧。
伊人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笑,然后拍拍衣襟,往前厅走去。
到了中午,太阳已经不复清晨那般孱弱了,积雪开始慢慢融化,走在屋檐下,便会被流下的水帘溅满一头的水珠。
伊人没有见到山寨里的其它人,听蓝非离说,他们下山去‘募粮’了。
蓝非离说得很委婉,伊人却听得出那是“打劫”的代名词——许是非离实在太温和儒雅,蓝田也不过任性了一点,心地却并不坏,伊人常常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此刻听到“募粮”的言辞,心底老大不舒服。
父帅至死不肯反,便是不愿意当匪。若是知道她现在与沙匪同流合污,该有多伤心。
虽然,这些‘匪’都很可爱……
伊人还在纠结,蓝田的一声惨叫将她生生地拉回了现实。
“青姨,你直接派青阁的人给我一个痛快吧!”
“哪里那么难吃?”青姨倒竖柳眉,夹起蓝田面前的青菜吃了一口:“你知道不知道,在这个鬼地方,能弄到青菜何其困难。”
“是,可是全被你糟蹋了!”蓝田反唇相讥。
“明明是你的口味有问题,你看看非离,再看看隐尘,还有伊人,不都吃得好好的吗?”青姨理直气壮地说。
蓝田四顾一望,果然:蓝非离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嚼慢咽,一脸安然。伊人也沉静着面容,在那里装大家闺秀。顾隐尘更甚,简直是一副兴致盎然的享受样。
“没天理啊!”蓝田呜呜地抱怨了一句,只得埋头将已经糊了的米饭死命地扒拉了一口。
结束了这顿、简直让伊人怀念起从前吃米糠时期的‘丰盛佳肴’,青姨又很贤惠地将碗筷收拾了,然后揪起正准备外逃的蓝田,恶声恶气地吩咐道:“跟我一起洗碗去。”
蓝田眼泪巴巴地望着蓝非离,非离却只是爱莫能助地笑笑,任由蓝田一声惨过一声的叫嚣越来越远。
“蓝田好像很怕青姨。”目瞪口呆着看完这一出‘家庭悲剧’,伊人讪讪地说。
“当年我们被追杀时,小田吓得直哭。后来青来了,打了小田一巴掌,恶声恶气地说,如果他再哭,就把他一个人丢到荒郊野外,让狼吃了他。小田虽然不再哭了,不过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怕青。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还是有点怕。”蓝非离垂下眼眸,淡然道。
伊人却并不赞同,“孩子被吓哭,为什么要打他呢?那时候蓝田一定很小……”
如果是现在的蓝田,大概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哭的,他说他讨厌懦夫。
“她怕我听着伤心。”蓝非离叹声道:“其实打了小田后,青自己也哭了很久。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她哭。”
伊人似有所悟,犹豫了良久,才鼓起勇气问:“能告诉我,当年你们为什么会被追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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