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正值春末,江南还是黄梅季。霪雨一连撒了几日都没有停。
春困秋乏,明宸贪睡也无可厚非,只是无忧醒得早了又不好叫他,只得自己先起来了。
偏是这时长安就来了旨意,说是要召明宸回京。明宸巧立名目借口出宫,时间已久确实该回宫,无忧本以为是圣旨,谁知却是贤妃下的懿旨。贤妃虽然只是后宫嫔妃,不过因为皇后去得早,后宫实际上都是她在打理;再加上皇太后是贤妃的嫡亲姑母,贤妃代皇后下懿旨之事大晋国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无忧挟了那圣旨回房时明宸仍旧未醒,她坐在床沿上看着明宸发呆。明宸睡眼惺忪,刚醒来就踢了被子伸手拉她,一下子便将她按倒在床上用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他把脑袋抵在无忧的肩上,厉声问道:“谁准你起来的?”
无忧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就躺在那里与他僵持。只是她刚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绾好了了发髻还插上了簪子,如今就这样全部枕在头下着实硌地难受。无奈,她只得轻轻攘他,几番软语娇嗔,明宸仍是置若罔闻。良久,明宸才呢喃道:“无忧,咱不起了。皇上来了咱们今儿也不起了。”
无忧侧身看了一眼他半张的眸子,她用力掰开了他覆在自己腰间的大掌,自顾自起身叹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是这般小孩子脾气?”
明宸极不情愿地起身,赌气似的抱臂斜靠在枕上。他还没有换衣裳,身上只是胡乱披了一件松松垮垮的明黄色中衣,连腋下的带子都没有系。他见无忧起身便揉头十分不解,问道:“你揉脑袋干什么,不舒服吗?”
无忧又揉了几下头,猛一皱眉便将脑后的发簪拔下丢到床上,任由满头墨发泻在背上。无忧嘟了嘟嘴说道:“头绾着难受,硌头。还不如束着舒服。”
明宸看了一眼那发簪,那发簪并不是宫里常见的赤金翡翠簪,而是一枝小巧的烧蓝银簪。那簪子顶端嵌着一小块青玉,虽不甚扎眼却极其精美,他瞧着喜欢就随手将那银簪拾起来收到了枕边。他微笑道:“活该啊你!谁叫你不等我自己先逃了的?就得硌一下你,要不你就不知道本太子的厉害。”
无忧也笑道:“我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着又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明宸,“今天早上贤妃娘娘下的懿旨,说是要召你回京。”
明宸接过那信封,将信封内的折子取出来丢给无忧,说道:“原来是贤妃!人家当关还不报侵晨客呢,她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扰人清梦?”
无忧翻开那折子瞧了瞧也没有吭声。她把那折子扔到一边就去整理明宸昨晚换下来的衣物,然后又从榻边的红木衣架上拿来昨晚已为明宸看好的衣服侍候他更衣。又过了好久无忧才道:“是贤妃娘娘先前散在外头的那位前梁的沐风公主找着了 。皇上早年许了娘娘要帮她将沐风公主找回来的。”
明宸抬起胳膊任无忧为他整理衣襟,说道:“若是为了这事我就更没必要回去了。我与那沐风公主既不同父、又不同母,要去也是恪善去,那是他的亲姐姐。我去添哪门子的热闹啊?再者说,父皇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也都还不知道——真亏贤妃她信了!她也不想想那公主进了宫可算是什么身份?说好听点,她是前朝遗孤;搁含元殿里的那些大臣们嘴里指定就成了乱党余孽。或许人家公主还认为咱们是乱臣贼子呢!整整一国的乱臣贼子……”
无忧低下头一条条地系着明宸衣服上的带子。明宸也低头瞧她,但却只瞧见她的侧脸。只见无忧紧紧地抿着唇,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她像是有什么不满似的执拗地不看他一眼。明宸只觉好笑,便道:“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我的无忧生气了?”
无忧抬头望了一眼明宸又低下头去死死地咬住嘴唇,过了半晌,她才开口问道:“太子爷在前朝的时候不是与沐风公主定过亲么?”
明宸见她半嗔半怒俏脸通红,就转过身想与她直视。谁料动作过急,正环着明宸的腰帮他系腰带的无忧冷不防就撞到了他身上。明宸就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待无忧站定,明宸便将脑袋埋入无忧颈间。附在她耳边说道:“那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那年我还不到六岁,沐风公主也不过三四岁,难不成你竟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么?我娶良娣也有五六年了,这沐风公主可是贤妃的心头肉啊,我想高攀贤妃也未必肯哪!”
见无忧仍是一脸漠然,明宸又道:“你若是愿意,我回京便废了那秦良娣,再求父皇立你为我的良娣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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