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涉迷局

一般被下了降头的人，眼白部分会有极细的黑色横线。被下了蛊的人，眼白部分会有极小黑点出现。而且小到你仔细观察也未必就会留意。再加上，现代人工作繁忙，休息不好，眼中多有血丝，便更难判断。虽然法力高的降头师，能够不留这些痕迹，不过一般是不会用到这种级别不高的色降上的。我又没见到女演员症发当时的表现，所以只能假设，无法确定。

去了多家医院做检查，所有化验结果证明，一切指标正常。神经科的医生给出的答案是，轻度的神经衰弱。

得知结果如此，我对自己的假设又加深了一步。

我之所以会对这件事情如此关注，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当时的我想到了一个月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攻击我那只该去看口腔科的女鬼，包括后来村子里所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有离村时看到的那些警察。

对了！警察……

记得当时离开雾村的时候，村子里就已经来了好些个警察，只是不知道这个把来月的时间，这些人民公仆们究竟破案了没有。

如果这次的事情跟之前有关联的话，怕是警察还没有破案。当真如此的话，说不定能跟他们了解了解情况。

只是以我这样一个身份，究竟应该怎么去跟那些穿制服的大佬们谈呢？

后来的几天，我的心思都不在拍戏上。

不管是有人用毒、用蛊还是用的降头，我至少要确定是否有这么个人存在。因为我总是隐隐的感觉，这一切恐怕都跟一个月前的那些事情大有关联。

一天拍摄的间歇，我来到村里，刚好发现村口有警车，然后就看到了我之前扛啤酒的那家店里，有几个警员在问询。

正所谓瞌睡来了就有人给送枕头，很快我心里就有了可以查清真相的计划。

如果真有降头师或者用其他邪术害人的家伙，单靠警察或我自己，是没办法查出来的。所以唯一可行的办法，也就是让我这个半斤八两，跟大人民警察相互合作。

我和吴迪又要唱双簧了，他换了身有档次的行头，美国范儿十足。在剧组弄了份证明，冒充制片人，借提供线索为由，很容易就和警方搭上了线。还是老套路，先是一顿“英国泪史”，然后准备故弄玄虚。

如我所料，整整一个多月过去了，关于上一次的那些事件警方竟然没有重大突破，仍然处在常规调查阶段。我们互相交流了发生在剧组里的情况之后，警方便十分肯定的将其与之前的事件归类成了同一系列的案件。

唯一不同的是，与剧组里的那些女演员发生关系的，大多是剧组内部的人，而对村子里那些姑娘下手的，到目前还是个未知的存在。

“这位杨晓虎先生以前也学过刑侦。在香港拍戏的时候，协助破获过同样的案子。希望他可以帮到你们。”

以上那句话本来是安排吴迪说的。可万万没想到我煞费苦心呕血设局，最后全都没用上。

警方主动问起了我的情况，然后又把组里的人单独分到屋里排查。而我，则是主要嫌疑人。原因就是事发之前，我最后一个离开女演员房间，事后又跟着去医院。

警方盘问了很久，然后后取了我的指纹，还拿了我的头发去验DNA。最后我被告知，没出结果之前，只能和他们在一起。

我被带出了小屋。门口的吴迪已经等待很久了。

“这什么情况？”吴迪本以为我很快就没事，但看警察的架势又不像。

“我还得等一阵，你先忙吧，回头我去找你。”警员用眼神催促我有话快说。

在我享受了几天VIP中P的待遇之后，检验结果出来了。警察同志个个面色凝重，一副得而复失的样子。

“你现在还不能离开。”

说话的是位女警，这次专案组的组长王娜，大我一岁，那时28。总有人在形容女警的时候，说什么庄严的警服掩盖不了胸前的壮丽，曼妙的身材……。都TM扯淡，你以为是拍写真呢？我眼前的这位，淡淡的妆容，明亮的眸子透着灵气，虽然没有标志性的庄严，但也透着稳重干练，只是皮肤有些粗糙，看来也是没少了风吹日晒。

“结果都出来了，也调查完了，你有什么权利扣我？”

“随你怎么说，你必须待在这。”

“待多久？”

“我说你讲不讲理，就算不讲理也得讲法吧，你这是违法行为，你就不怕我去告你！”

“我愿意承担后果。”

得，今天是流氓遇到兵，有理没理都讲不清了。

在小黑屋的日子里，我体会到了什么叫暗无天日。吴迪偶尔会在没人看守的时候，来到门口跟我说说话。我们并不只是闲聊，吴迪带来了很多有关案情的消息。

诸多的细节中只有两点引起了我的注意。从一个月前到现在，村里总共发生了6起相同事件，有3起还是在警方在村里的时候发生的。现在足可以证明两件事：1.确实有这么个人，而且就在村里。2.这个人根本不怕警察。

其中另一点引起我注意的是：整个事件中，有一户林姓人家，是唯一一个与其他受害人不同的。林家姑娘受害的时间在几个月前，而且在事发生几天之后，就整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事情发生在剧组第一次来雾村之前，也就是7月初的样子，老林家在村里没有亲属，村民觉得这件事是家丑又不关自己的事，所以也并没有报警，更没有对外宣扬，这还是前几天警方才通过各种动员才调查到的。

我觉得确实有人暗中捣鬼，这个人就在村中，警方在的时候还敢作案，就代表他不怕查，而且还有可能继续顶风作案。

既然是还会再犯，那么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最需要的，就是等着那个家伙再次出手。因为我还没见过被害人症发时的表现，所以必须亲眼见一次，才能让我对自己的假设进行确认。

深夜无眠，我设想了各种可能性，对方会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真是降头师或其他身份，都会有什么样的手段，如果我碰到了该如何应对。

基本上将所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一一设想之后，我又开始研读起了《术异杂记》，在里边找类似的故事，判断对方有可能掌握哪些法术，确保万无一失。

再次深研《术异杂记》，我发现我的某些观点居然和文中不谋而合。《术异杂记》不就是一个个有哲理的神话故事融合而成的大杂烩么？

杂记的中心思想十分值得玩味。里边主张用智胜用法，尤其是在斗法方面，作者告诉我们：（以下并非原文，只是我自己简略的总结了一下。）与人相争，即使你比对方强大很多，也不要浪费时间和力气正面冲突，暗中一刀可了事。如果你比对方弱，就要示弱装孙子，只要对方松了戒备，便可看准时机，背后N砖皆太平。

太损了吧？阴、损、毒、辣、坏，如此奸诈的人不胜枚举，每当我照镜子的时候就能看见一个，可比我还操蛋的，真心没见过几个，某某总局和协会除外。

这就是活脱脱的《厚黑学》呀，待我骗两柱香来膜拜膜拜。作为一个演员、编剧、导演，我实在太欣赏这种初衷了。

文中记载虽为古时发生的事，不过刚好影射了当今社会的现状。自心生邪，却向别人宣导要守正行善，阳光烈日下的慷慨激昂，夜深无人时的不为人知。恶由善起，善亦生恶。

文中有一段记载，让我记忆最为深刻。大概的意思是：如果你得知，有人躲在暗处想加害于你，而你身处险不知如何应对。那就假想一下，你自己要致他人死地的话会怎么做，答案自有分晓。我身为编剧，此篇华汉深得吾心。

杂记的内容会是那老道编撰的吗？这不是道学所倡导的啊！

算了，现在琢磨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连门都出不去。如果一切都不像我想的那样，如果那只黑手不再作案，只是坐等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出这个屋子很容易。这只是一间象征意义上的牢房，没有锁，多数时候没人看管。

出去吗？踏出门槛，没准就成畏罪潜逃了！

在那遥远的过去，民风淳朴，做坏事的心虚，做好事的肾虚，因为好人被欺负总憋着。如今都反过来了，做坏事的肾虚，做好事的心虚，因为怕招来祸事。

没错，我得出去！人，不能总憋着！

吴迪：“呦，他们都调查明白了？”

“尚和平他们呢？”

吴迪：“刚刚平兄带着文兄去龙兄的地方了，你找他们干嘛？”

“跟他们了解点事。”

我吃了点东西，又跟吴迪聊了一阵，大概能有一个钟头左右。我叫上吴迪准备出门，刚到门口就被堵住了。

王娜：“出来多久了，谁让你出来的，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心烦不已，可更麻烦的还走后头。还没等我解释，那个天津口音的汉子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汉子：“呼呼……组长……又又出事了……快去看看吧。”

王娜：“慌什么，说清楚点。”

汉子：“村东头，又一个姑娘，情况和前几次一样。”

王娜：“你找人来把他看住，然后你带我过去。”

终于有机会亲眼看到现场情况了，我怎么可以被看住。况且，我这么一跑出来还赶上新案又起，怕是更说不清了。

“带上我，我能发现你们查不出的线索。”我眼神坚定的看着王娜。

王娜：“你想破坏现场痕迹。”

“我也学过刑侦，在香港拍戏的时候碰到过相同的案子。”给吴迪准备的台词终于用上了。我不是一个路见不平的人，遇到了麻烦事肯定是先考虑跑，不过你要是惹到我了，那对不起，最难过的那个绝对不会是我。

王娜对我的说辞，显然有些疑虑，并不是太想买账。

“要是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突破口。要是把我关在这里，我敢肯定你会一无所获。而且，下次就算你找我帮忙，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很多时候假话就是比真话管用得多，而更多的时候人们甚至更愿意相信听上去很美的谎言。就这样，我和王娜边走边沟通。

多年之后和我一同陷入重重迷雾，一同闯出腥风血雨的兄弟，对我做出过如下的总结：“你他娘的厉害的就不是什么法术，是TMD骗术。”

夜，漫山都是浓郁的白雾。

不对，应该说是浓稠，因为这雾气并不像普通的大雾那样，感觉就像被一种无形的生灵贴附在身上，抓不住也甩不脱。

这里的雾，浓的诡异，仿佛一入雾中，便不复回返。就像是这雾里是另外一个世界，会将你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完全抹除。

现实中的雾有多大，心中的雾就有多大。

“到了，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