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汉往事

我已经记不得我这是第几次被保发给打断了思路，这小子像压根故意这么干一样。正当我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思维里去时，门口已经传来了让我有冲动揍人的津普。

“哥，你让我给办的事情都妥当了，现在咱干点嘛儿？”

顶着一脑门子的汗，保发站在门口瞧着屋子里的一伙人，也不知道是他察觉到屋里的气氛有点奇怪，还是见我没有搭理他有些失望，嚷嚷过了以后，这小子就默默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将脑袋埋到了一堆的资料里。

是啊，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冯叔，我问你个事，林老汉跑进了后山这件事，最早是谁先说起的，或者说有没有什么人亲眼看到？”

“我是没看到，至于谁亲眼看到……，我们就是平常老百姓，很多事实在没必要问那么清楚，你看这……”

嗯，这话我表示理解，谁平时也不会留意这些平常不过的细碎事。

“介老林总不能全年在山里待着吧，总得偶尔出来放放风，万一上村里办点嘛事儿呢。”

保发终于说了句有建设性的话。王娜和我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也许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我们都没把话题继续下去。

警察对常规的逻辑分析不在话下，如果能接受我的说法，把灵异方面的因素也纳入分析范围，查起案来就容易得多了。最后那相视一望，说明了王娜在向我靠拢。

老马的小店，每天来往的人不少，离山又近，是首先调查的首选。这些事我并没有说明，因为我不想让警员们认为，我是在卖弄。

不过我没有说，王娜已然把调查方向定好，和我想的一模一样。这算是并肩战斗中培养出的默契吗？

杀狗的老马，想想还真是跟那个老实本分的农家汉有点缘分，当时我恍恍惚惚的闯进雾里，也是在那汉子的亲眼“目送”之下，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我还是想不起那天老马到底有没有喊过我，从离开老马家到最后发现自己身在雾里，这之间的一段记忆，就好像完全缺失了一样。唯一记得的是，当时我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天下午见到狗魂的事。

说来也奇怪，这老马似乎很喜欢当个看客，无论是在我进雾的时候，还是林老汉进后山的时候。既然他看到了，为什么不直接出手阻止，或者一把将别人拉住呢……

王娜带队，一行人来到老马家。已经是午后两点多了，即使没外人来村，老马的生意也很红火，不过现在不是饭口，只有稀寥的两三桌。所以这会儿，两口子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一双儿女在里屋睡觉。

正在跟婆娘拉家常的汉子，看到我们进门，只当是来了生意。刚准备起身来招呼，却看见后面跟着的村长和几个穿着警服的，顿时站在原地有点愣神。

“哎我说村长，这是闹的哪一出啊？”见自己家爷们站起了身子却突然愣住，老马的婆娘不由得跟着站了起来，看到我们这一行人，倒是比她男人的反应要快上一些。

到底是农户，虽然有着些营生，但是处变不惊的程度还是不如城里人。眼见着自己家来了警察，这两口子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也都明显有点慌。

“呵，大兄弟啊，没啥事没啥事，就是咱们村最近不是不怎么太平吗，警察同志在村里进行调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你们两口子别慌，警察同志是不会没事胡乱抓人的，就是有点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村长到底是村长，这换了一个说话的对象，语气和派头立马就不一样了。

“哦哦，好勒，就是不知道我能帮上啥。不过政府尽管开口，能帮上的，我老马一定不含糊！”老马这会也反应了过来，嘴上一边说着，一边叫骂着让自己的婆娘去给我们泡茶喝，只是当所有人都在院里坐下时，这个汉子不自觉的瞟了我几眼，表情像是在回想什么。

显然，对于我这个曾经冒然闯进了那浓雾中的外来人，这个汉子还是有些印象的，只不过他不明白我为啥会跟着村长还有好几个警察走在一起，而且看上去似乎在这些人里还颇有点地位。

农家汉老实人嘛，心思再细也就这么个程度，即使心里有什么疑虑，嘴上也不一定就敢直截了当的问。

王娜刚一坐下，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问起了林老汉的事情，女强人范儿十足。

“哦，你们是说林国栋那老东西？”老马对于林老汉的态度似乎并不是太好，从他对那老汉的称呼来看，只怕是两个人之间有过点不愉快。

王娜对于老马这样的态度有些不喜，不过她也只是眉头轻皱，除非特别注意，否则根本发现不了她带有任何情绪，随后就关于林老汉失踪的事情，开始对老马展开了查问。

“那天我到靠近后山的那片林子里伐点木头，打算再院子里搭个凉棚，刚好就碰到了林国栋。”看来我们是选对了调查对象，不用在多费周折了。

林老汉为人和蔼友善，在村里人缘不错。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和人来往了，后来干脆就搬进了山里。

期间林老汉回过村一趟，有人劝他别进山，可他连个字都不搭。林老头快走到山里的时候，老马还追去拦阻。一直追到了后山脚下，因为害怕冒犯了山里的神明，老马也就没敢再走了，四周围转了一圈，在林子里喊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林老汉，他才慌慌张张的跑去找了村长。

之后的几天，有好心的村民找了几次，结果都没有任何关于林老汉的踪迹。

之后就是因为出于对后山的忌讳，加上日子也久了，林老汉的事便没人再提了。最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冒出林老汉搬进城里堂弟家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

“不知道是谁说的？”难道又是有人已经安排好的不成？

“马大哥，再问你个事，这林老汉平时对他闺女怎么样？还有他闺女失踪之后，他就只是进山了，没在村里闹啥的？”其实就林老汉跑进后山失踪的事情，我倒是不怎么太在意，我最关心的是，一个人的女儿失踪了，为什么会选择沉默和躲避。不过问这个问题的不是我，是王娜。

“他对闺女可是不错，走哪都带着，东家窜西家停的。那闺女嘴甜，模样清秀，村里人都稀罕。后来他闺女就不怎么爱说话了，老林头也不带闺女出来走动了。有时候看别人对她闺女亲近点，老头还跟人发火，甚至还跟人动手。小朵失踪以后，老林头报官了，一直是查无结果。后边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老林头进山了，你们这次查案又把小朵的事提起来了。”

随后老马又提供了一些情况。林老汉老早就死了婆娘，那时候他就带着自己姑娘在后山那边盖了两间房，开了块地，在山里住过一阵子。可能是过了丧妻之痛，才又回到了村里。

关于林老汉失踪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基本上能从老马口里了解到的也就这么多。做好了记录以后，王娜看着从老马嘴里也得不到什么更多的信息了，便起身准备招呼其他人离开。

老马和他婆娘自然也是赶忙站起来送行，一直送到大门口，老马和他婆娘还想继续送，村长以继续调查为由，将这两口子劝回了家里。瞧这情景，我心中当即冒出了《十送红军》里的歌词……，歌词是啥来的？

从刚才问话到走出院子，我始终都没说话，只顾低着脑袋玩弄着手机。做事一丝不苟的王大警花，看到我这走到哪玩到哪的作风，呼吸明显都不顺畅了。我能看出来，她是忍着火呢。

关于这一系列的事情，综合了这么些天来的种种线索和推论，仿佛一个轮廓在我的脑子里已经慢慢形成，但是却又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在所有的事情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被我给遗忘了，但那究竟是什么呢？

看我仍然在玩手机，我仿佛能看到王娜眼睛里燃烧着烈焰。不过她还是忍住了，也许是不愿意搭理我，她干脆直接让保发过来带话，问我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这算是对我的尊重吧，其实她大可不必问我，相信她心中早有了打算。都气成这样了还以示尊重，您老人家何必呢！这头母豹子，还真是倔的可爱。

当下我也没个打算，脑子里还在继续着刚才的思路，至于老马后来跟我说的那些事，我准备回去之后再跟王娜他们提一下，表述一下我的看法。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大雾将临，所有人惺惺回返。我懒得跟他们一起吃饭，以肚子痛为由，直接就翘了。

晚上躺在床上，心里再次没来由的烦躁，每次只要有个什么事情让我觉得思维不通透的时候，我就会觉得莫名的烦。

后来躺着躺着实在睡不着，我干脆又看起手机里存的杂记，想要尽可能的多找些跟降头和御鬼之术有关的内容。

连续无眠，直到第二天早上，大雾又一次准时散去，我一个人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