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科普古曼童

从雾村回来后我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坚持最初的那个念想，还能不能安心的向着大导演、大编剧的目标去进发。

再后来知道自己要被夺舍，我觉得一切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要知道一个愤青能低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偏偏这时候Mr.老天爷那孙子就来给你挠痒痒，这一次的微电影，我可不再是全能杂工了，而是正儿八经的编剧，并且全程参与指导，这算是黄泉路上的临行礼吗。

就如最初所想的一样，充实忙碌的生活，让我完全摆脱了那种低落消极的情绪，现在每天除了在片场忙碌着，基本也就没有精力在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离过年也只有两三个月的时日了，当下的拍摄怕是最后机会了吧。

“你啥意思？”朱导眉毛一立，凶巴巴的看向我。

哼，我还真怕我刚才骂声太小，孙子你没听见，不搭我茬。

“我是觉得刚才这句台词，是不是低俗了点？要不改了，再重来一条吧？”我非常诚恳的看着朱导，一手拿着台本，一手摆弄DV。

“啊……这个没事，俗点真实。”

“噢……，导演就是导演，一句话让人茅塞顿开。低俗才是真实，高雅全都是虚伪，受教了。您这话我都用DV拍下来了，回头剪辑成花絮，让广大民众也都提高一下。”

朱导面部抽搐，想笑又想怒，不知道我是真捧他还算暗损他。

“晓虎啊，你再给莹莹加点戏。一定要出彩啊。”辣妞的一个媚眼，把还在思考人生的朱导被拉回主题。

我一个劲的大幅度点头说好，然后拿着台本，故作若有所思的不断重复着：“哎呀，我操。哎呀，我操。太真实了。”

一个相貌和身材都不输给莹莹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片场，直接来到了朱导面前。与莹莹不同的是，此女子的穿着较为保守，不过更显端庄脱俗。

等看清楚这女人的样貌，我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入无人之境的走进了片场。女的我认识，就是朱导上部戏的女主角方若琪，恰好当时我是统筹，不过那都是上半年的事了。

我仔细打量着，看她身上有股病气，又略微带有一丝怨气，还观察到她的手上带着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道家驱邪符。

“你怎么来了？”本来还在跟那莹莹腻歪的朱导，看到方若琪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到底是导演啊，变脸上色，业务熟练程度堪比专业漆工。

方若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瞄了一眼朱导身边的莹莹，随后目光再次看向了那张大油脸。

“上次你不是说，下部戏也给我安排角色吗？”

得，感情是来讨债来的，这种事情，我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对于方若琪的印象还算不错，所以当下也没转身离开，而是有意无意的朝那边瞟着。

“现在都开拍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啊，总不能让我阵前换将吧？”刚才是喷漆变脸，这遭是桶空无料。妈的，还是个高级漆工。

“可是，我们……”方若琪欲言又止的背后，是一个基本上谁都能明白的理儿。

莹莹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不过眼角的余光像是在对朱导暗传着疑问。

“晓虎，你过来一下。你给若琪加场戏，我这边还得审下片，这事就交给你了。那个，若琪你就跟晓虎聊吧。”朱导貌似着急赶活，其实谁都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走，咱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我把方若琪拉到一边。

“你不用跟场吗，一会导演找你怎么办？”这女人对我印象应该也还好，在圈子混了这么久，能体谅别人实属难得。

“爱他妈找谁找谁，咱走。”

我他妈是烦透了税前睡后那一套，多少好姑娘都被祸害了。也不等方若琪答话，我拉着她往片场外扭头就走。

两个人在街上走着，方若琪目视前方，但双眼无神，眼睛的焦点也很散。我打量几眼方若琪，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她手上的驱邪符上。

“别看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夜换不来一生。”

没想到这女人的观察力还真够敏锐的，只是她确实会错意了。

混了这么多年演艺圈，我何尝不知其中深浅，就算再愤世嫉俗，也无奈身在其中，现实所迫啊。

我是最看不得可怜人的，可眼前就有一位，而且还是个女人。

只恨自己排斥卦象，风水之类赚钱的术脉。

哪有那么多鬼啊，哪有那么多人请你收拾妖魔鬼怪啊？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以后再有用我本拍的，我都推荐你去。不过你可别多心，我不用你回报。”也不记得这是我第多少回像这样拍胸脯了，不是我食言善变，所有做过的承诺我都记得，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去兑现。

还会有机会吗？

“谢谢你杨哥。”方若琪努力的做出了一个微笑，可是眼神仍然看着前方焦点涣散，让人感觉十分的怪异。

“你还信这个呢？”我顺势抓了一下方若琪的腕子，随即放下。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是在吃豆腐。

并不是为了看清楚那个驱邪符，而是想通过接触一下方若琪的身体，由此确定自己的某些判断。

她的体温低于常人很多，加上种种其他迹象，这下我基本可以下结论了。

“最近家里常出事，带个驱驱晦气。”

她的这一套说辞，似乎早就成为熟背于心的台本了。

“这个我多少也懂些。我们也算彼此熟悉，你可别把我当外人。你该不会是还请了古曼童吧？”我也不急，毕竟谁都不会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事告诉别人，慢慢引导吧。

“你怎么知道？”

方若琪涣散的眼神突然聚拢了一些，随后又立即散掉了，而她也没有留意到我嘴角的笑容。

从早些年到时至今日，某些群体内流行带佛牌，古曼童，娱乐圈尤其如此，往往是那些事业正在下滑，或是刚进入娱乐圈渴望出头的人佩戴，请养居多。当然也不乏一些国内的顶级明星，小暴一料，某范姓复名女星，也是有请的。

找个了还算安静的地方坐下，我开向方若琪做了细致的讲解。

古曼童分为三种。一种是龙波古曼童（龙波是对高僧的称呼），是由正规寺院有法力的高僧，收集七处最旺商铺的泥土，七处最旺码头的泥土……等四十九处灵性最强的泥土塑制古曼童像。再将孩童的鬼魂赋予雕像之上，并且由高僧法力加持，每日在寺院听高僧吟诵佛法。有辟邪，转运，招财之效用，但效力不大。

第二种是阿赞古曼童（阿赞是对法师的称呼），是由降头师或者其他派别的术士施法制成。但多用孤野孩童的魂魄，甚至有不惜杀害孩童来用怨灵增强古曼童效力的做法。此种古曼童效力强大，而且可以用来害人，不过此类古曼童比较不服管束，甚至很可能伤害主人。事到如今，居然有人为了利益还会杀害成人，来制成能力强大的古曼童。

第三种，也是流传最为广泛的，纯山寨古曼童，时下网络上就有销售，或朋友间相互介绍的卖家，大多销售渠道便是如此。任何饰品加工作坊均可制作，唯一的优势就是价格低廉，易购买。仅有的效力就是比较时尚。

如果说龙波古曼童是小区保安，那阿赞古曼童就是黑社会。

同样可以保护主人，不同的是小区保安虽然能力不强，但是起码不会坑你，黑社会能保你一时风光，则随时有可能翻脸。

至于山寨古曼童那就像是城管，有或没有，只是面子问题。

关于这些东西，我一部份都是依靠自己收集到的资料所了解的，另一部份是问过老道。杂记上虽然也有记载，但是毕竟时代变迁，很多东西已然不古。

再多跟大家交代两句。现在很多出售佛制品，或者道制品的人，都会说是什么开过光的。但真正有能力开光的僧人，至少也要接近活佛的级别，并不是人称大师就可以做到。包括道符、玉器、法像等物品，一旦有法力加持，就会有相应的试法方式。真正的高人，在授人法物的时候，都会告诉你如何检验法力，试出真伪才会授予法物。而一些神棍之流，只会以一句心诚则灵，欲擒故纵的把戏草草了事。所以，还望各位不要轻信。

“你说家里有事，应该是古曼童闹的吧？”觉察出方若琪对我的戒心放下了不少，我也就干脆直奔了正题。

“你是说我请来的是黑社会的那种？不过我手上戴的符是真的啊，难道还镇不住吗？”看来她确实专门找人解决过，可惜……

“那符的确货真价实，不过问题也同样出在符上。”

我并没把话说死，只是间接的从侧面深入，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以及为之后的工作做些铺垫。

“啊~~~？”显然现在方若琪已经对我有了信任，我之所以敢这么肯定，就因为她表现出了惊讶。

“道家对付鬼的理念是驱赶和禁锢，你说哪个黑社会愿意蹲班房。符力都是有时效的，一旦过了期限，那个走出班房的黑社会一定会加倍报复你。”我已经摸中了这个女人的心思，开始慢慢的把话摊开。

“看来这世上真的是没有捷径。”方若琪气叹幽幽，宛若黛玉，让人眼见尤怜。

我可怜多愁善感的女人，但是绝不喜欢，人必须自强。

“不过你也别着急，从哪请来的，你请回到哪里就行了。让施法的师傅帮你再请回去，大不了多花点钱。不过你的符最多还能撑半个月，你得抓紧。”

“谢……”另一个谢字还没出口，方若琪差点晕倒，被我一把扶住。

“应该是气血不足。你经常失眠吧？来，我送你去医院。”我不通医理，但能看出来阴气入体，以此判断方若琪身体虚弱应该不是因为生病。

说是上医院看病，也就是给她找个心理安慰，心理压力减轻了，多少对睡眠能有些帮助，人也不至于这么憔悴。

杂记上倒是有对方若琪症状的对应办法，可是那些必须的物件，我实在没地方淘换去，医脉的法术，也不是看看图，背背书就能学会的。

五天之后微电影进入剪辑阶段，臭不要脸的朱导一句有事，就把烂摊子交给我了，之后就是我和剪辑员没日没夜的筛片、编辑。

午夜时分，方若琪的电话把我从影片里的爱恨情仇拉了出来。

从她的语气中，传达出来一种极端的恐惧，甚至有些许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