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阴谋诡计

俩人插招换式，打的那叫一个热闹。我虽然是个外行，但也能看出些门道。

大和尚身大力猛双臂如同两柄大锤，在力量方面占据了绝对上风。老道个头小身法敏捷，秉着有便宜就上，没便宜先躲的宗旨，倒也没吃什么亏。不过整个过程中大和尚几乎不躲不闪，这就说明他掂量出了老道的成色，并不怕被打到。老道的游击战术也间接说明了问题，他很清楚自己打不动大和尚，可是现在认怂，颜面上实在过不去。这真是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俗话说的好，一力降十会。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老道必败。

我对大和尚的印象并不反感，相反却有些欢喜，不过我又担心老道吃亏。当下的局势被我看在眼里是急在心头啊。

边上的保发也是满面焦急：“二位，别掐了成嘛。停吧停吧，能源大师车票我给报销还不成嘛……，介恁么还不听劝。虎哥虎哥，咱别傻杵着了，快动手拉拉吧。”

保发和我刚近了道佛二人的身，大和尚刚好要收招，无意中打到了保发的软肋。保发身高一米九，体重约有200，又是刑警，说起搏击扛打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挨了重重的一下，天津汉子连眉毛都没皱一下……顿时就跪了。大和尚一看自己无意失手伤到了人，便稍稍一顿有点发愣。

幸亏兄弟我机警没有傻冲，趁着大和尚刚一停手，看准了机会，一抓老道的手腕。

“二位，先别打了，先听我一句……”关键时刻还得看我啊。

啪，一声响……。老道猛然一甩被我抓住的腕子，不偏不倚精准无误的打到了我的鼻子。

保发岔了气在对面直哎呦，我这头一个劲的抹眼泪。再看那俩位主凶，连点汗都没冒，个顶个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他俩哪是比武啊，这是比谁对待无辜群众下手更狠啊！

好在这俩人看到伤者的惨相纷纷停手。看来肉体和眼泪的代价，终于换来了两个男人的心满意足，唉……罪总算没有白遭。

“再来。”道佛二人同时高喝，又战在了一处。

什么叫痛心疾首，哪个叫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旁边看热闹呢。

“住手，你们都住手。”还是警范的语气，王娜一边俯身关切着保发，一边臆想能靠官方手段制止纷争。

眼前一片模糊，似在弥留之际的我，眼缝里挤进一个眼泛泪花的身影。哎呦，我怎么把她忘了，这下有辙了。

方若琪至始至终在旁边没有任何举动，存在感稀薄的就好比北京的正常空气。

“别打了，都怪我不好，求求你们别打了。”方若琪哭了，她想上去拉架，被我先行一步挡在了身前。

一个弱质女子梨花带雨的恳求，无疑会结束这出闹剧，但我留了个心眼，没让方若琪马上出言制止。

大和尚这手五把操绝对上乘，还有保发说他是有名的高僧，看来是高人不假，说不定能把我体内的东西除了。通过刚才大和尚的一番言语判断，他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我若求他相助，人家未必肯出手，再加上老道已经大打出手，这事十有八九得歇菜。

所以得给他下个套，暂时不能让他走，有机会多接触多了解，才能判断大和尚的性格特点，到时候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症下药，说不准我的事就有戏。

我没把想法告诉方若琪，只对她说一会找机会在拉架，用什么方法拉，该说什么话。

比斗的局势发生了变化。老道心知大和尚不怕揍，就出了损招，插眼、封喉、击肋、踢裆，专往软的地方招呼。

大和尚被老道的下作行径气的不轻，呼呼直喘粗气，眼睛一瞪卯足了手上的份量，看来是玩真格的了。劲道是足了，可动作幅度也大了不少，大和尚一个垫步，收回左手拉了个满弦，然后猛然一掌，整个肋下的空当就露出来了。老道见机会来了，瞅准了就一个蹲身……

坏了，道爷要中计。

“噗通”。

方若琪应声倒在了道佛二人之间。佛道二人的功夫虽然收放自如，无奈距离太近，还是打到了方若琪。和尚老道大惊失色，这回俩人的汗是真下来了。

“丫头，快让我看看伤着没有。”老道先行一步，来到方若琪身前把脉观气。

“这这这……唉！”能源搓着大手，不知如何是好，急的用脚直跺地，同时还摇晃着大脑袋，那节奏还有点山东快书的意思。

方若琪抬起头，手搭着老道的胳膊，眼神恳切的说：“都怪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都不用管我了，我有办法解决。”说完方若琪狠咬着嘴唇，眼泪“刷”就下来了。

方若琪并不是被我教唆临场做戏，是完全的真情流露，因为她根本就没按照我说的去做。

既然计划有变，那咱就随机应变。“别啊，还没分出高低，你们都服吗？”

和尚老道都没吱声，看架势都没心情继续胡闹了。

转过身来，我背向和尚面向老道，朝他使了个眼色。“道爷你服了？服了就跟能源大师认个怂，咱走。”

什么叫聪明，那般称绝顶，老道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我能服他？先把这丫头安顿好，回头接茬练。”

“我说杨晓虎，你有毛病啊！事都完了，你还添什么乱！”王娜这娘们有时候确实挺能担事，可有时候也确实耽误事。

“大师，要不您跟道爷认个怂？”我看都没看王娜，继续煽阴风点鬼火。

大和尚脸色稍稍一沉，然后随即缓和开来。看来他是不想再闹下去了，他要认怂。

“用不着他认，认了也没用。十二属相，我就属狗皮膏药。他走到哪我追到哪，非得把这茶叶蛋弄开花，打成皮蛋豆腐不可。让他知道什么才叫有能耐。”多年以后，我无耻的样子，也颇有当下老道的风范。

“俺滴个娘啊，午门口吃大粪，恁真够臭不要脸啊。好好好，恁不怂，俺也不孬，先安顿好这小妮儿，看俺不把恁个牛鼻子拍扁了夹上馍。”

这两位绝对不愁找不着工作，要是失业了起码还能当厨子。

“求求你们了，别打了好不好，好不好……”方若琪坐在地上哭的浑身直颤，急的就差下跪了。

一边是方若琪的恳求，一边是老道的逼宫，大和尚一时骑虎难下，还真难以做出应对。老道瞄了我一眼，示意是不是算了。保发缓过来不少，站起身来。王娜则用颇具微词的目光死盯着我。

局面就这样僵持着，半天没人言语。

“这事好办。我有个法子，你俩用不着打就能分出高下，若琪的事也能得到解决，总之一句话皆大欢喜。想听吗？”

“杨晓虎你……”王娜还要说话，被保发暗暗的拽了拽衣角。

“说说你那办法。”老道继续配合。

我告诉他们，可以一起去收拾小鬼，谁收拾的干净漂亮，就算谁赢。俩人不仅分出了高低，还能帮了方若琪。

“凭二位的能耐，收拾个小鬼比打一架省劲不少吧。还有道爷，有个事我得说你，做人不能太黏糊，只要分出高下，不管谁输谁赢，你可不能再缠着人家能源大师。两位意下如何？”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步，我感觉大和尚能同意的几率仍然不高。本来是被请来帮忙的，会受到礼遇和感谢。现在可好，像是甩不掉的浓鼻涕，办完事了估计连个递纸的人都没有。换成任何一个人，谁心里能乐意？

意料之外，大和尚非常痛快的应承了。一个并不高明的阴谋诡计就这样成功了。未免有些太容易了吧，难道……？

王娜开车带着方若琪在前边引路。另外的人坐着保发开的车在后头跟着。大和尚和老道斗了一路的嘴。我的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烦闷，总觉得哪里不对，想找点事分散注意力，便随手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正播放的是段类似心灵鸡汤的节目，主持人接听着各色人群的电话，说的全是失恋啊、失业、失身之类的烦心事。

“人的一生都在追求生活的真谛，有时候真理就像手中的沙粒，你越想握紧，它却越是从你指缝中溜走。可我们把手松开，当沙粒落到地上的时候，所有细碎的真实反而会全部了然于目。亲爱的听众朋友们……”

真他妈越听越烦，换台。

“天桥中医院，不孕不育家庭的福音。”再换。

“卧龙岗墓园，奔波一生浮尘世，宁详永远安卧龙。”苍天啊！

最终我还是把台换回了心灵鸡汤。“今天的节目就到这了，让我们相约在明天的同一时间。不要走开，广告也精彩。”惨绝人寰！

一行人来到方若琪的住所，房门未开就能感觉到阴森的气息从门缝中溢出。方若琪递过钥匙，躲在了最后，不敢上前一步。

刚一开门，一股浓烈的阴气就扑面而来。我内体的东西有点蠢蠢欲动，按理说八卦雷敕符的符效至少还能坚持2天，肯定是受了阴气影响才会这样。我能感觉到背后的符在颤动，有两股力量在体内较劲，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得清，只觉得遍身无处不被翻绞，痛不欲生。

我扶着墙壁，再也无力支撑身体。我强挺着不让自己倒下，缓缓的单膝跪地。正当这时，一串佛珠挂到了我胸前。佛珠的法力瞬间就传到了体内，我就像一个生病的孩子得到了母亲的抚慰，平和温暖，不在有惧怕。

“谢谢大师。”

能源面目慈和，就像顺便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看了我一眼后便转身和老道向阴森的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