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事实的残酷。

第二十七章 :事实的残酷。

日暮西斜,漫天红霞迷离绕眼,夜色渐渐降临着。

挂着大大的‘靖’字的马车在道路上缓缓地以着匀速朝着靖亲王府驶去,梅洛坐在车辕上,时不时的回头盯两眼木门,眸中有着些许的担心。

刚刚郡主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而被担心的马车内部,却是如同寂静一片,除却裹着披风的然然歪在小榻上靠着车壁熟睡着之外,寂静的竟似是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一般。

而那坐在茶几旁的人儿却是浑身颤抖的异常,按着茶几的手指指尖寸寸的发白;血红色封面的册子半边挂在茶几之上,另一半悬荡在半空之中微微的晃荡着,那册页之上有着几处未干的滴状的血色痕迹。

再往下,茶具七倒八斜的歪在铺就的毯子之上,凌乱着。

壁角的羊角灯的烛焰欢快的跳跃着,发散着微黄的灯光,却是照映着容容那露出来的半边侧脸煞白煞白、半点血色也无。唇亦是随着全身的颤抖而抖动着,那下嘴唇上被咬出来的弧形痕迹四周带着结了痂的血渣,在面色、唇色的反衬下,犹显的有些狰狞。

容容的一双眼睁得大大的,视线不曾落在任何一处,像似是定不了的焦距的一般;那副干净的眸中此时充满着迷茫,泪水充溢着,就是不肯让它突出眼眶落下来。按压在茶几上的手猛地改为抓着茶几桌角,用力至泛白的程度。

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

不对的,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

容容否定的快速的摇着头,眼眶之中的泪水终是砸在了茶几上,‘啪嗒啪嗒’的一副根本止不住的架势。

死了是吗?

早就死了是吗?

怎么会呢!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死呢?

她还没去说声谢谢,她还没瞧清楚她的面容,她怎么就会死了呢?

容容死死的咬着下嘴唇,生怕自己溢出声,吵醒了熟睡中的然然,或者惊动了外面的梅洛。

她不能解释,也不能说出口。可,她根本就没想过她会死!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不过是吩咐顺子略略的查探一下她的现状,怎么会人就不在了呢?死了呢?

容容蹙着眉,满是不解和不敢置信。

她不是、不是安家的奴仆吗?不只是个送菜的管家娘子吗?不是没签卖身契吗?怎么会?不对的,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该是她过得好好的呀!明明该是阖家安详的呀!

视线终是聚焦在散落了七七八八的银票上,突然地,容容无声的笑了起来。泪水还在‘啪嗒啪嗒’的砸着,嘴角却是越拉越大,越来越大,盈满着苦笑。

果真,她无论何时何地,运气都是差的。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不怎么会成功,还要被老天爷甩了一个大巴掌。明明,上一个巴掌大的全身都隐隐作痛,明明深刻的不能再深刻的教训都摆在她的面前;她还是跟不曾发生过似的一般继续的凑上去,真的是,好贱!

安容容,你特么的好贱啊!

不过是个送你饭、送你点水的人罢了,你都死了啊!你又何必去找呢!便是真找到了,你还能去看她吗?还能跟她说:“嗨!还记得我吗?那个被用链子拴在茅草屋,你送我吃的那个傻子!”

你能吗?你不能!

你现在是西凉拥有封地的凰夙郡主,你现在是容容!你还要跟她解释借尸还魂吗?你还想再死一次吗?啊?

嘴角的上扬一寸寸的下垂、苦涩消失不见;徒留全身的颤抖、止不住的无声哭泣,再次破了结痂、染上的血迹。

可她,已在她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啊!

无助的趴在茶几上,凉意传至肌肤之上,直至心底。

似是破了洞,越来越大;满是冷风窜来窜去,越来越多;一遍遍的摧毁着容容上辈子活下去的唯一的信念和坚持。

……

“还没看完吗?”宫门前孤身一人遥望着一个方向的岑楚蕤,突然的转过身,看向了一个暗处,语气何其淡漠疏离。

岑楚蕤的话落下了之后,那被岑楚蕤盯着的暗处,半分的响动都不曾响起,就这般的莫名的静了良久。

突地,那暗处慢慢的走出了一人,一身绿衣即使在这即将迈入夜色的昏暗之中也显得格外的显眼。

是如徵。

岑楚蕤盯着如徵那比他还面无表情的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再一次的开口如同自虐的那般又询问了一遍,得到的依然是沉默和无视。

无视着他的人,无视着……

如徵瞧了一眼岑楚蕤,转身便就朝着宫门所在的方向走去,终是忍不住的快步上前的一拉,拉停了如徵的步伐。

如徵顿下步子,低头看了眼那拽着他胳膊的手,微紧着力道、似乎还有着些许的颤抖。

如徵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微张了张嘴唇,却是什么安抚的话也说不出口。闭了闭一双眼眸,再睁眼时,如常那般的漠然。

猛地一挥衣袖,如徵迈开了步子:“三皇子逾矩了。”

指尖从那华服上划过,如同那上面的凉意一般,寒了指尖,一点点的蔓延着。

呵呵呵……

逾矩了!哈哈哈……

盯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岑楚蕤竟是有些怒极反笑,笑的无声、笑的那还带着他的华服上的冷意的指尖丝丝的发痛、直至蔓延至心尖尖。

是呀!他逾矩了。

就如三年的那天,他逾矩了!逾矩的让他们的关系变了个彻底,变的比陌生人还不如。便是刚刚的那个隔着衣服接触的动作,他不知要在无人的时候练上多少次、才能鼓起那么一次的勇气,拉上一拉。

大哥哥。

原先似乎,是他的大哥哥。

岑楚蕤,你逾矩了。

越来越长的距离,似是在嘲笑着他那刚鼓起来的勇气,讥讽着他一个人的放不下。

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将那人的背影留在视线之外。

罢了,罢了……

便就这般吧。

“梅洛,你先带容容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竭力的保持者着话语间的平静,容容带着帷帽走下了车,不给梅洛的开口时间,容容快速的迈开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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