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签订契约

“我早说过，你会害了她。”一道男声响起，声音好似飞泉溅玉，却透着股事不关己的漠然。

我一下子抬起头，环顾四周，只见一群衣着各异的鬼正向我走来，脸上透着掩不住的欢喜。我大喊道：“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没有人理我，只有群鬼得意的怪笑声。

不，我不想死……楚瑜也不能死，我不能让楚瑜因为我死在这里……

我绝望地仰起头，头顶是一片席卷着的狂沙，这才明白过来，我早已经落入一个圈套。

我把心一横，咬牙道：“你出来！我和你签订契约，你把楚瑜救出来！”

群鬼的行动停顿了一下，随即，从我的身上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甚至连我自己都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到耳畔不断有凄厉的惨叫声。

光芒逐渐减弱，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全身闪烁着金色的花纹，我看着胳膊上的花纹，随着光芒的减弱，也渐渐淡化，最后隐没在皮肤里。

方才那些鬼已经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

黑色的斗篷将他的脸完全遮住，露出下巴完美的弧度，苍白而锋利。

他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斗篷帽子放下，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显得那张苍白的脸越加苍白，即便俊美，但到底没有活气，让人看着心中发颤。

我冷笑：“为了逼我就范，你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一双黑似点漆的瞳子里透出两分不屑来：“是你自己的体质招鬼，没找到道士，反倒进了鬼宅。”

我皱眉：“可从前我从没碰见过。”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嘲讽地说：“不过是从前有人用符法压住了你的通灵体质，去了一趟冥界，自然就去掉了。”

通灵体质？！我怎么都不知道！我恨恨咬牙，老爸他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他忽而靠近了我，冰冷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我的下巴，距离近到让我不能呼吸：“和我签订契约，你就是我的人了，从此以后，你身边就只能有我一个。”

“你的同伴还没死透，我能帮你。”他补充了一句。

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当空打了个响指，仿佛是玉石雕铸而成的手指在空中虚虚一抓，继而双手结印，指尖发出微弱的光芒。

此时已经是薄暮时分，太阳收了火焰，月亮缓缓爬上幽蓝的天空。

男人站在毫无生气的院子当中，月光倾泻而下，照在他身上的黑袍上，却全然被吸收了。他的身上泛着白光，双眼紧闭，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两道漆黑的浓眉，薄唇紧抿，严肃的模样竟有几分吸引人的禁欲气息。

过了片刻，他终于停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原本就是惨白的脸更白了，泛出一股死气沉沉的青色。

呸，什么死气沉沉，鬼本来就是死的。

嘭——地一声巨响，我扭头一看，居然是楚瑜！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倒在墙角，昏迷不醒。我连忙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手指感受到她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

他转过头来，对着我微微勾起唇角：“现在，该签订契约了。”

他的神态之中带着一种尽在把握之中的鄙夷不屑，我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种无力感。我整个人都在他的手中，任他摆布，却无可奈何——一个人，要怎么和鬼斗？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在我的锁骨处划过，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低声念了两句我听不懂的话，随即握住我的手，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我的手指就破了。

我痛呼一声，他却置若罔闻，取了我指尖的鲜血在我的额头上画了起来。我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他在我的脸上搞什么鬼，皮肤敏感起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脑海中放大，一时间居然连手指的疼痛都忘了

就在最后一下收笔，我忽然间感到额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额头的花纹仿佛要深入大脑，劈开我的头颅一般。

我大叫一声，却偏偏晕不过去，倒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我咬住自己的胳膊，想要转移注意力，但那疼痛深入骨髓，无法忽视。

好痛，好痛啊！此时此刻，我真的恨透了这只鬼！自从碰见这只鬼，我就开始怪事缠身，厄运连连！不仅频频撞鬼，还要品尝这种非人的痛楚，我怎么也想不通，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就在我忍不住要将头往地上撞的时候，那阵疼痛却忽然间停住了，我浑身是汗，虚脱地趴在地上喘息。

晕过去的前一秒，我听见那人失神一般地喃喃自语：“果然不是她……”

不及多想，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