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灰飞烟灭

我知道，这就是灰飞烟灭了。

陆尚死了，我该高兴的，可这时候我却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直到老爸他们满脸笑容来到我身边时神情也是恍惚。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就回到了房间，盯着手里握着的玉佩发呆，这是陆沉和陆尚两人灰飞烟灭后在原地留下的。

我咬唇，玉佩即使被我紧握这这么久，也不见转热，还是那么冰凉，伸手把玉佩靠近胸膛，我低下头，蜷缩在一起，我很迷茫。

陆沉为什么要救我……？

他对那个甘婉的情就这么深吗？深到我都快把自己当成甘婉，可我不是。

我只感觉心脏处越来越空，在掌心收紧感受到玉佩时，心口又被孤独和怅然填满。

余昭重伤，正在房间修养，几天还没有睁开过眼睛。

徐爷爷和刘叔叔他们长辈也走了，毕竟他们还有别的事情忙。

老爸即使要守在我旁边，可他还要赚钱，去帮别人驱鬼赚钱。

偌大的院子能陪我说话的就只有刘琛和沈梦媛了，可我又不愿去打扰他们两人的宁静。

抬头望向已经打开的窗户，外面的星空闪烁，就想陆沉的双眼一样深邃，我闭上眼，缓缓倒进被窝里，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第二天，老爸就要拉着我去调砂，我模模糊糊又是把红豆沙当成朱砂调了，被老爸训了一顿，然后我就一直呆在房间里。

虽然刘琛有时候会来看望我，时不时还会给我带上几本书，但我没有什么心思看，也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他说我瘦了，我却只觉得体重再轻，心里也轻不了。

又是一个深夜，天色暮了，我抬眼望着星空，掌心里的玉佩居然神奇般的有了一些温度，可当我再仔细摸来摸去的时候，它又是冰冷的了。

这个玉佩跟陆沉要找的那个玉佩很像，是双龙玉佩，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个玉佩有着什么……

摇摇头，我打开日记本，开始写起日记来。

陆沉已经死了，我对他的恨也解脱了，那所谓的执念一瞬间被生死击破，我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

我为了这个执念，每次和陆沉见面时都是遍体鳞伤，可现在他死了，不在了，我对他的恨倒是解脱了，但是情却深深埋了进去。

我开始想着陆沉的好，他的每个细微的动作似乎都不是特别的，但当他做起那些普通的面部表情时，我就觉得他已经很特别了，是独一无二的。

陆沉是带我走上这条路的人，也是给予我执念让我想变强的人，现在他不在了，我一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继续下去才好。

老爸说要我看开点，生老病死是人间常事，要我看淡，可是我怎么能看淡？我毕竟还是心太软，道行太浅，对于世间的情感，爱恨情仇无法放开。

我捂住脑袋，一阵冷风吹过，我连忙关上窗子，转身出门却又看见刘琛倚在门旁。

他见我出来了，就迈动步子朝我走来，估计是陆尚的事情解决了，他换上了一身休闲装。

“于泠，你爱上他了。”刘琛抬眼望着我，却是又几分柔和，又有几分担忧。

我却苦笑一声，他是在陈述事实，我有什么可反驳的？

这么多天我茶饭不思，一直抱着玉佩，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爱上他了呢？

其实我一开始就是爱着他的，只不过又被恨意和执念覆盖，将那小小的爱意淹没。

而且，我爱他又有什么用呢？他爱的是甘婉，不是我，就连他的灰飞烟灭也是为了甘婉，他以为的甘婉。

他那份情很深，很重，是几百年的执念，但却不是为我。

“你这样下去我们都很担心。”刘琛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我是知道的，我这样下去不行，可感情哪里是人能随意操纵的呢？

我说，再等几天吧，就几天。

刘琛抿了抿唇，然后侧身说道：“去看看沈梦媛吧，她挺喜欢你的。”

我点头，然后就走进了沈梦媛的房间，她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原本就白皙的脸更白了，嘴唇也没了颜色。

她缓缓睁开眼喊着我的名字，我连忙凑近继续听她说话。

可她只是笑了起来，又咳嗽几声，把刘琛支出去后才缓缓对我说道：“于泠，你要振作起来，爱情是很重要，但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东西……”

随后，她又说她嫉妒我其实不仅是因为刘琛起初对我好，同时也是因为我是她追求的目标。

我只是淡淡笑着，沈梦媛能够不讨厌我我很开心，可现在我实在是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连大弧度的笑也是困难。

几天后。

沈梦媛伤好了，很快就活蹦乱跳的了，我也慢慢调整过来了心态，毕竟我可不能浪费这条命。

余昭还在昏睡，不知道还会到什么时候，我每天都会去看他，可是他的状态总是不见好，余念这个人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找不到她。

摇摇头，我就跟着老爸去驱鬼了，这次是一家贫穷人家，老爸说是为了赚钱，怎么我看着像是在捐款呢？

刘琛和沈梦媛在院子里面留着照顾余昭，其实也是为了增进他们两个的感情，我看的出来，在沈梦媛的努力下，刘琛也对她有点意思。

前几天，沈梦媛端着一盘菜，散发着一股奇妙的味道，说难听的就是臭不可闻。

我问她这是喂谁的，她说是她做给刘琛吃发，我一时语塞，然后跟着看沈梦媛把那攀黑炭炒黑炭给递上刘琛面前。

刘琛表情明显有些扭曲，不过很快就扬起笑意，伸出筷子将黑炭夹住，吞了下来，并作出一副美味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同情刘琛。

不过也可以证明刘琛对于沈梦媛并不是单纯的同伴感情，要不然怎么会连那么魔性的黑炭炒黑炭都一口不吐吃下来了？

“泠泠！红绳！”老爸一声厉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便摸出红绳递给老爸，然后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

“老爸，我们还没到目的地，为什么现在就要红绳？”我望着老爸把手里的红线缠成一圈又一圈然后又像是变戏法一样把红线套在了大树上。

老爸又连续在几棵树上套上红线，然后才回答我：“戚家已经告诉我大概情况了，这种鬼物还是用红线镇住的好。”

我追问，那是什么鬼，老爸只是把最后一根红线放在手指出割破一滴血，然后才回过头说，等会你自己去问。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只好跟着老爸往山上走，这个戚家是生活在山野地区的，像这种小乡村的人家闹鬼是最经常的事，鬼的种类也多。

也不知道思绪转了几个弯，我又想起陆沉来，他在人间游荡那么多年，都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又活了多少年，为了找甘婉又吃了多少苦头……

老爸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来，就看见面前的小土包上有一户人家，屋顶是用茅草堆积成的，旁边还堆着柴禾。

我往四周扫视一圈，发现除了戚家好像就没有别的人家了，我问老爸这是怎么回事，老爸只是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然后缓缓说道：“因为这里曾经发生过……”

我跟着老爸念了一遍，然后望着他，他却只是哈哈大笑，几步迈上了小山坡，我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爬了上去，心情也好了一些，等到了戚家的时候，我才敛起笑，发现这戚家也不是特别小。

这里没有门，直接进去就是一个院子。

偌大的一个院子里，有狗，有鸡有鸭，中间还晒着一些花，我低身去看，好像是金银花还有菊花，戚家应该在做花茶。

老爸清咳几声，屋门才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头发很乱，像是一团鸡窝顶在脑袋上一样，眼皮子半耷拉着，要不是他偶尔会动一动，我就以为他在睡觉了。

他黑眼圈特别重，身上穿的是白T恤，外面套个灰色中山装，时不时还有几只鸡去啄他的脚，我低头才注意到他没有穿鞋，裸露的脚很黑，上面全是泥巴，隐隐还有血的颜色。

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是劣质烟，味很重，细长的眼睛看上去并不讨喜，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在我脸上，我一时呛的后退了几步，心里对他更是不喜。

老爸上前说明了身份，男人就缓缓点头哦了一声，然后慢慢转身，我才看见他后脑勺有个黑色的小洞，老爸似乎也注意到了，就出声问他，男人只是说没什么。

我忍住好奇，就跟着老爸一起随男人进了屋，男人叫戚强，家里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儿子，一家四口全靠戚强一个人挣钱，也难过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老爸询问了一遍鬼怪的事，戚强坐在木凳上双腿岔开，又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前面，眼神很是复杂。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一个房门，正虚掩着，里面阴气很重。

而且戚强虽然有妻子和儿子，但是我们一进来除了戚强，就没有看见别人，那个房间应该就是其中一个人的。

收回视线，我继续望着戚强，他已经一脸怅然，又把头摇了两摇，才把事情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