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阴雨淅沥惨惨。
残月。
坟堆里飘荡着闪闪磷火,伴随着几声凄厉的鸟叫声。在坟堆东南角,一座坟头陷了一个坑,深幽幽。四个盗墓者横躺在坑的四周,脖子上血肉翻卷着,黑血,从坟头陷下的坑中汩汩涌出,拉成一条时断时续的曲线,一直延伸到附近一座破旧的古庙台阶前。
残月的辉映下,破旧的古庙泛着阴惨的光芒。庙檐下血红的灯笼随风摇曳,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庙内墙上映着一个驼背老人的身影,空气中散发着嗜血的气味,整座破庙似乎都被笼罩在阴风愁云之中。
驼背老头摩挲着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手掌心,这是一只水晶做成的眼睛,做得惟妙惟肖,里面结构和真的眼睛一样,有眼白、瞳孔,整个眼睛通体晶莹,黑亮的眼珠不知道是什么雕砌成的,在月光下发出妖异的青光。
“老头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给我看看!”一个苍凉的声音响起,老头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没错这个老头就是,解祸所说的那个被我所救的老王。
在凄惨的月光照射下,一个苍白老迈的女人颤巍巍地走进来,枯萎的树皮般的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老头没有发觉老太婆的笑容,只顾低着头喃喃念叨:“是啊,王家遗训,只有五官聚首,才能解开玄之又玄、万妙之墓的秘密,五官齐聚再加上张爷的麒麟宝血,才可以打开诸葛武侯陵墓,咦,老伴,你不是病了,怎么——三儿呢?”
老太婆正要回答,门外一声凄厉的叫喊:“爹,别给她,我娘在门口死了,你看她有没有影子,娘,你怎么了,说话呀!快来人呀,娘——”
老头侧身看了一下墙上的影子,只有自己委琐的驼影在摇摆,心里一惊,指着老太婆颤抖地说:“是三儿,你,你不是——你,你是——”一阵妖异的笛声奏成梵音轻飘飘从庙外响起。
老太婆眼神突然变得诡异、怨毒,脸变得惨绿。月光照进敞开的庙门,一阵腥风弥漫,老太婆转眼已到面前,劈手夺过水晶眼。老太婆看着手里的水晶眼,发出狂笑,肉一层层在笑声中从惨绿的脸上脱落,然后耳朵也跟着腐烂。可是她还在笑,疯狂地笑,眼珠连着白色的肌腱垂了下来,眼眶间变成两个黑色的窟窿——
黑夜,古墓深处传出的笛声奏成妖异的梵音,尖厉的笑声、惨呼声回荡在旷野。
被称为“仙脉酝龙”的诸葛武侯陵,考古学家对诸葛武侯墓所知甚少,原因之一就是尚未破译诸葛亮的八阵图的神鬼密文。有文献记载,诸葛武侯葬九龙祖脉,卧龙起兮八门生,神鬼辟异八阵图“非壮丽无以重威”,号称“上具仙篆,下具九幽”。
我的大师伯,也就是以前所说的张起灵,是这样对我师父说的,我师父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天下棺成山,裹里葬金莲,疑柩邪冢现龙楼,鬼墓妖陵血尸地,一将功成万骨枯,仙府卧龙侯,昆仑葬鬼神”这几句像顺口溜一样的话道尽了,天下奇冢异葬,其中的仙府卧龙侯说的正是这葛卧龙的的葬地所在。
翌日定军山中。
“勘分五行:金,帝勘,古天杰之阴目;木,墨以机之巧;水,禹裔借之利;火,蛮荒夷之术;土,四方阴阳士。——”
“我知道,说普通话啊。”
“你呀,唉——”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解祸活生生地打断了。
这一路过来,凶险的事情遇到不少,这几个伙计,非常厉害,他们也对我的本事有了认知,非常信任了。所以,我刚一开口,解祸便知道事成了,随即开玩笑起来。
韩信说道“走!船来了。进河道”
果然,两只平板船一前一后从山后驶了出来,前面那船上站着个中年人,一边撑船一边对着我们吆喝,这船还真不小,看样子装我们几个加上装备是绰绰有余了,老头子拍拍牛脖子:“各位,行李就不用拿下来了,我把牛和车一齐拉上第二只船,我们就坐第一只船里。省点力气。”
解祸一笑:“有些东西见不得水,还是随身带着好,等一下那牛跳水里去,那我们不歇菜了嘛?”
船工笑着点头:“你说的也是个理,不过俺这牛也不是水牛,绝跳不到水里去。要跳下去,我老汉帮你们都捞上来,一件也少不了你们的。”
说着牵着牛就先走到渡头上去了,我们几个各自背着自己的随身行李,跟在后面。那中年人船撑得很麻利,几下就到岸了。
在老头子赶牛上第二只船的时候,我打量了一下那撑船的中年人,皮肤黝黑黝黑的,极其普通,但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这人看上去鬼鬼的。又想起三叔说起的吃死人肉的事情,突然觉得那人越看越恐怖。
“等一下各位到地下河道里的时候,千万小声说话,不要惊动河神。”那人说,“特别是不要说河神的坏话。”
大概多少时间能过那个洞,我问他。
“快的话,5分钟就过去了,里面水很急的,快昨很。”
“怎么还有慢的时候?”
“是,有时候这水是逆流的,你看我刚才是顺流出来的,那现在我们肯定逆流进去了,那时间就长了,估计要个15分钟,有几个弯还挺险。”
“那里面亮不?”
那人嘿嘿一笑:“黑灯瞎火的,怎么可能会亮,可以说是漆黑一片,”不过他指了指耳朵,“我撑了十几年的船了,这几篙子,用耳朵就行了。”
“那我们打个手电行不?”潘子扬了扬他手里的矿灯,“总不碍吧?”
“不碍事,”那人说,“但是千万别照水里,吓死你们!”
“怎么?”我一笑,“有水鬼啊?”
“那水鬼算个啥,这水里的东西,我也不敢说是什么,你们要胆子真大,待会儿自己看一眼,记得,看一眼就得了。你们要运气好,就看到一团黑水,要运气不好,看到的东西能把你们吓疯过去。”
说着,我们已经能看到那洞了,这洞藏在山壁后面,我们在岸上的时候一直看不到,总把它想象成一个大洞,但是实际一看,不由叫了一声不好,没想到这洞这么小,小到刚比这船大了10个公分,最恐怖的是它的高度,人坐着都进不去,要低下身子才能勉强进去,这么大的空间,如果里面的人要暗算我们,我们根本活动不开手脚。潘子怪叫了一声:“靠,这洞也忒寒碜了点吧?”
“这还算大的,里面有一段,还要低呢。”后面的老头子说道。
我看了潘子一眼,解祸造作的一笑:“啊,这么小的洞,要是里面有人打劫我们,不是想逃都逃不掉?”
这话一说,我看到撑船的中年人做了一个很不明显的手势,老头子脸色一变。我心说,果然有问题啊,这时候我们就听到一阵呼啸,船已经进洞了。
解祸打开了矿灯,这洞刚进去还段还光亮,但是很快所有的光线就只剩下这矿灯了。
“羽化,你说这定军山还真是奇怪,外面是风景区,里面却连个道都没有,想进山除了陡崖就是这地下河道,不过这洞不简单啊。”阿奎说道:“这是盗洞啊!”
“水盗洞,古圆近方,你看这些痕迹,这洞有年头了,看样子,这洞里应该另有乾坤。”
“哦,这位看样子有些来头,说的不错。”那中年人猫着腰单膝跪在船头,单手撑篙,一点一划,但是奇怪的,他的篙子根本不沾水,他人更是大气都不喘,接着说道:“听说啊,这整座山啊,就是座古墓,这附近这样大大小小的水盗洞还真不少,就这个最大,最深,你也看到了,恐怕那时候这水还没有这么高,那时候应该还是个旱洞。”
“哦,看样子你也是个行家啊。”我客气地递过去支烟。他摇摇,说:“什么行家,我也是听以前来这里的那些个人说的。听得多了,也就能说上两句了,也就知道这么点浅显的。你可千万别说我是行家。”
解祸和韩信的手都按在自己的刀上,一边和那几个人说笑,气氛看上去十分的融洽,其实每个人都不知道有多紧张。
正当众人深情紧绷时,我一摆手,“嘘,听!有人说话!”大家马上屏气息,果然听到窸窸窣窣声音从洞的深处传来,我仔细想分辨他们在说什么,可总觉得能听懂又听不懂,听了一会儿,我回头想问那中年船工这洞里是不是经常会有这个声音,竟然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再一回头,靠,那老头子也不见了。
“解祸,他们到哪里去了?”韩信急得大叫。
“不知道,没听见跳水的声音,”解祸也慌了,“刚才一听到声音,人突然就走神了。”
“遭了,我们身上没尸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韩信懊恼起来,“解祸,你在越南打过仗,你有没有吃过死人!”
“开玩笑!”解祸一指我,“羽化,你不是你说家里老早是卖人肉包子的,你小时候肯定吃了不少。”
“放屁,我乱盖的,再说了,这人肉包子也是卖给别人吃的,你见谁卖人肉包子自己拼命吃的?”
说吧我忙打了暂停的手势,我话刚说完,船突然抖动了一下,解祸忙拿起矿灯往水里一照,我们借着灯光,就看到水里一个巨大的影子游了过去。
解祸吓得脸都白了,指着那水里,下巴咯哒了半天,愣没说出一个字来。韩信怕他背过气去,猛扇了他一巴掌,骂道:“没出息!咯哒啥呢,人家两小鬼都没吭声,你她妈的跟了这么多年,吃屎去了?”
“我的娘啊——兵仙,这东西也忒大了!咱几个恐怕还不够开饭的。”心有余悸地看着水里,他本来是坐在船舷上的,现在屁股已经挪到船中间来了,好像怕水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蹿出来把他叼去。
“我呸!”三叔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们这里要家伙有家伙,要人有人。我吴家老三淘了这么久的沙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你没事少在这里给我放屁。”
韩信也吓得够呛,不过对于他来说,与其说是恐惧,更不如说是震撼,在这么狭窄的一个空间里,水里下掠过这么巨大的一个东西,一时间所有人脑子都抽筋了,这也不奇怪。韩信看了看四周说:“羽化,这洞里古古怪怪的,我心里瘆台阶慌,什么事情咱出去了再说,如何?”
解祸这个时候望向那个我,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以解祸的个性,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却好像对我非常的忌讳,没有理会他。我两只眼睛直盯着水里,聚精会神地找什么东西。
韩信想问问我到底在看什么,现在场合也不合适,只好偷偷问解祸,解祸也摇摇头说不知道,他特别用下巴指了指我的手,说:“你看,这手,要多少年才能练成这样啊?这怕就是张爷的分金指了”
这之前韩信还真没注意过那人的手,这一看,发现还真不寻常。
我的手,中指和食指特别的长,他马上联想到了张起灵分金指的工夫,他也在家族的档案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这一双手指,稳如泰山,力量极大,可以轻易破解墓穴中的细小机关,而要练成这么一手绝活,非得从小练起不可,其过程必然是苦不堪言。
他还在想着,到底他这手有什么能耐,就见我抬起右手,闪电般插进水里,那动作快的,几乎就是白光一闪,我的手已经回来了,两个奇长的手指上还夹着一只黑糊糊的虫子,他把这虫子往甲板上一扔,说:“刚才就是这东西。”
解祸低头一看,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不是龙虱吗!这么说刚才那一大团影子,只是大量的水虱子游过去?”
“是。”我用衣服擦了擦手。
虽然还不是很相信,但是大家已经松了口气。解祸突然一脚把那虫子踩扁,“妈的,吓得老子半死。”
解祸还在用脚踩那虫的尸体,已经稀烂了,估计是想挽回点刚才失态的面子,我捡起一只断脚,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骇然道:“这不是龙虱,这是尸蹩。”我们一呆,都觉得不妙,这名字听上去就不吉利。
“我的姥姥,这东西是吃腐肉的,有死物的地方就特别多,吃得好就长得大,看样子这上游,肯定有块地方是积尸地。而且还是了不得的大。”韩信看着那黑漆漆的洞。
“那这东西咬活人不?”解祸怯怯地问。
“如果是正常大小的,那肯定不咬人的,但是你看这只的个头,它咬不咬人我还真不能肯定。”狠心纳闷地看着,“这东西一般都待在死人多的地方,不会经常游来游去,怎么现在这么一大群一起迁移呢?”
我把头转向洞穴的深处,“我看,恐怕它们刚才是在逃命。”
“啥?逃命?”胖子一个激灵,“那这洞里头……”
我点点头:“我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们过来,而且,块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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