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冤鬼岭前

封门死祭，年年有，今年恰好到你家。鸡鸣人道来，午夜鬼门开，苍天无有眼，地狱重重深，有死无生莫进来。

韩信想了想问道,祭祀有很多种手法,在长江流域那一带的是习惯用童男童女祭祀;在湘西川北一带的经常是用牛羊祭奠,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风俗。

老王苦笑道:“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残忍的仪式,我那两个朋友还有其他八个人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巫师在他们的头顶用刀割了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很重,一下子就把肌肉和皮肤给拉扯了下来,埋在土里的人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的口子滑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解祸仿佛被人当头淋下一盆冷水,一股冰冷的寒意直涌心口。通过老王的描述,他似乎可以看得到那残忍血腥的一幕,他在害怕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韩信的眼睛一亮。

“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好了。”

解祸心里有些发毛,虽然他坚决要查出玉香死因,但是听到这么恐怖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特别是想到自己有可能也会成为那什么封门祭的祭品,更是让他战栗不安。

“解少主,现在知道害怕了,当时不要跟出来就是了。行行行,咱先把你送回家,再过来会会那些封门村人,哈哈哈!”

韩信平时没少在解祸的口中吃过亏,难得逮到次机会,赶紧连讥带讽地嘲弄几句。

“谁说的!我是怕到时候我这一身肥肉,皮上一层油腻死人,封门鬼不爱吃!”

解祸一听到这话就不愿意了,小孩子心性,最不愿意听到别人看不起他。

“解祸,你确定了,去那个地方真的是有危险的。”我忍着笑意,认真地对解祸说道。

“去!哪来那么多废话。”给我俩一激。解祸内心的害怕也减弱了不少。

“几位爷,还真的去那个地方啊?说实话,如果不是小少爷对我有恩,我是一辈子也不愿意再去那个村落了!”老王苦着脸道。

“这次是不得不去了,恐怕这线索还真的就在那个地方!”韩信笑着说道。

“韩公子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祖上齐王的遗迹中记载,这庸国人在位时酷虐淫暴,而且极其信奉恶鬼道,他们认为人身下来的皮囊是不干净的,淫秽的。要献给恶鬼的贡品,只能是皮囊里的东西,所以在汉代武帝时期,剥皮盛行。这种剥皮的仪式在很多史书都有记载,应该错不了,这些人应该是诸葛亮迁移过去,明着是守护庸国旧土，实则看护他墓地的后人。”

“还有这典故?”

老王有些诺诺地道,他当年倒斗靠的就是一把铁铲,再凭借着一股勇气,哪里像韩信这么见识广泛的。

“做这一行,靠的就是个头脑,很多人是十年不倒斗,就在那里比对史书资料,一倒斗就要吃个几辈子。当年我们老九门退到东北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身家资产都给查封,那时候就连老九门门主也要出去打零工才有饭吃。危急关头是你大师伯带领各大门主做了一单,才让老九门在东北站住了脚,你知道花费了我们多少年吗?”

我随即摇摇头,盯着韩信等他继续说,他从来没有听过大师伯他们说过这些话,此刻听韩信说出来,倒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一年年,十几个人,花了一年的时间在那里核对历史文献,勘测地理,几乎是把整个湘西都跑了几百个来回,又靠着你大师伯那手神鬼莫测的玄机线才找到了苗王的大斗。什么寻龙点穴,一看便知,这些都他妈的尽扯淡,只是辅助的手段,最关键的还是知识。”

我点了点头,觉得韩信说的挺有道理的,如果这些墓葬这么好盗,那就不会有许多行内中人仅仅混个温饱了。

“走吧老王,我们现在就出发,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在鬼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线索查出来,我感觉鬼脉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韩信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马上出发,几年前他我们和鬼脉就打了不少交道,但却不知其真身，但对于鬼脉斩草除根的手段,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不过这辆夏利吃开不了,定军山附近全都是溪流峡谷,这种路只能步行,车子代不了步。”老王点头道。

似乎是看出了解祸有些担心,我笑着对他说道:“死胖子害怕了?放心吧,有你羽化大仙在这里,就是我不出手,到时候韩信的战法,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对于封门村的回人,他们倒不是很担心,如果到时候那些人敢打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他们不介意刀刀见血,在这种深山老林,根本就不用在意政府的管制。

“出发吧!”

既然确定了地方,老王整理了几件随身携带的衣服,打包好就跟着出门,门口那个伙计赶紧问道:“几位少爷这就要走了,不喝杯茶吗?”

“不喝了,去办点事情,办好了再来你这叨扰。”

“好!那可就说定了啊。”伙计笑道。

五个人挤上车子,我把车开出县城外大约半个来钟头,这里已经是看不到路了,而且都是一些烂泥水坑,车子一开就陷入烂泥里,半天上不来。

“看来只能开到这里了,老王你看下我们离那个封门村还有多远?”我下车看了一眼道路,有些无奈地说道。

“要到封门村,必须跨过眼前这道山岭,山后有一条小溪流,跟着那条溪流走个差不多半天路程,应该就可以看到封门村了。不过那是十多年前,现在这山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老王摇头道。

“那就赶紧上山吧,看看能不能在天黑前翻过这座大山,我可不想在山里过夜!”

看到前面这大树林立,但是却显得有些死寂的森林,我心里不禁也有些发悚。照理说,这种深山老林里应该住着许多动物,无比嘈杂才对。

山路并不好走,而且天气极为酷热,才走了一小会儿,解祸就说喉咙火辣辣的,身体疲软没劲,一丝困意直涌上脑海来。倒是我和韩信,每人背着一个差不多五六十斤重的包裹,却没有一点累的迹象。

“咳咳咳,解祸,这是什么玩意!”

我的鼻子冷不丁给病鬼抹上一团薄薄的药膏,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道直通肺里,让他顿时清醒,那股犯困的劲头也削弱了不少。

“羽化,一下就好了,先不要喝水,等你的身体恢复好之后再喝。”解祸轻轻说道。

现在烈日当头,虽然给浓郁的树荫遮挡住了不少阳光,但是林子却如同一个大蒸笼一样,昏迷还没回复的我，还走不到十分钟我就汗流浃背的,听到解祸这么说有些奇怪的问道。

“为什么?”

“笨!有三种地方不要相信自己身体的感觉,第一种是沙漠,第二种是大海,第三种就是在深山老林里面。有没有感觉到有些时候你在冰冷的水里泡了很久,却好像是在泡温水一样?”

韩信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没好气地说道。

“嗯,这个有啊,小时候去游泳经常这样子。”

“其实这是一种错觉,是你身体习惯了这种温度而已。如果你在太冰的水里泡久了,会觉得并不冷,可以再多泡一会儿。但实际上,你的身子是不能长期呆在这种温度下的,人在这种情况就会不知不觉的慢性自杀……”

“是不是说,我现在的身体还暂时不缺水,不要相信自己感觉?“我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渴了就喝水,哪有这么多讲究。

“差不多就是这样,等你身体习惯了这温度之后自然就不会流这么多汗,现在喝了也是浪费。”解祸笑道。

解祸走了一会儿山路,抬头一望,上面数不尽的树影似乎是要朝他身上压下来一样,这座山得有多高啊?解祸说道。

“老王,这里怎么连只蝉的叫声都没有啊?”

山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他忍不住抱怨道。

“解少主,这山在我们村可就叫‘冤鬼岭’,是座名副其实的死山,就是村里面那些猎户,也很少在这里看到那些大型的动物。我听我爷爷说,这里附近可是有名的百家林,山里面生活着不少靠打猎生活的人家,只是解放前这里山匪横行,运气好的给抢点东西,运气不好的直接给杀头。我听我爷爷说,反对势力失败之后,还是有些人不甘心失败,蛰伏在山里边,专抓上山的人,当成食物来吃!”老王摇着头说道。

解祸听得脸色有些发绿,赶紧说道:“老王你别成天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说个故事来听听实在。”

“害怕就不要死缠着跟来,依我看,这死光了也好,省的还担心有什么毒虫蛇蚁来咬我!”韩信懒洋洋地说道。

“谁害怕了?”

解祸一语给道破心事,恼羞成怒地吼道。

“好了好了,都留点力气吧,这山路可不好走,而且有些地方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指不定要走多久哩。”我这小半天相处下来,也知道这俩位爷都是属鸡的,有空没空总要斗上一会儿。

轰隆!

一道闷雷在头顶炸开,我面色凝重:“坏了,这山神的脸就是说变就变,我们赶紧往山顶走!”

刚才酷热的天气眨眼间一转,那一层一层的黑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来的,短短的几十分钟的时间,就压的低低的,抬头一看,那云层似乎都是触手可及。

“赶紧往上走,看来这场大暴雨是避不开了!”我面色也很不好看,他们现在在山腰位置,不上不下的,要是一场大暴雨砸下来,十有**他们要给泥石流给掩埋了。而且,这里的各种参天古树密布,是最好的雷引子,到时候随便砸道雷下来,他们几个就都要去见祖师公了。

解祸看到几人都是焦急了,也不敢再扯淡,咬着牙快速地爬上去。他的呼吸声渐渐重了起来,我和韩信外功都是一手能撼虎的人物,耐力可不是解祸可以比的,老王虽然年纪偏老,但是当年干的也是亡命的勾当,一身体力自然也不弱。

一来二去的,解祸的距离就给拉开十几米远。

“等等我,等等我!”

解祸见就要看不到我人了,慌忙叫道。

这时候,大大的雨滴终于从空中砸了下来,即便是在山上有繁枝茂叶遮挡着也无济于事,几个人几乎是瞬间就变成落汤鸡。天空电闪雷鸣的,再加上‘哗啦啦’的雨声,解祸他们说话也只能用大声吼叫才可以听得到。

这雨下的实在是太大,山上不时地有条条水流刷下来,那地上的沙地也变得不是很坚固,老王走了几步脚下的的沙土一松,整个人顿时就失去平衡,如果不是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恐怕就要在这几百米高的地方直接滚落下去,到时候不死也要残。

看到老王打滑,摸一颗心几乎是提到嗓子眼,直到把他拖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此时情况却愈发危机起来,这雨下的太大,现在开始有些泥石水开始冲刷下来,有一块脑袋大的石子从空中狠狠地落了下来,如果不是韩信反应快拉了解祸一把,恐怕脑袋就要给砸烂。头顶上那轰隆轰隆的声音愈发的密集起来,一层雾气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整个山里面一片白茫茫,连在几步开外的人都看不清。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给人拍了下,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面前是老王,老王的脸上还有几条沙石刮出来的血痕,他指了指一处方向,示意张萌跟着自己。

几个人跟着老王七兜八拐的,我走在最后面,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他可不敢把解祸放在自己身后。走了约莫四五分钟,众人来到了一个地势比较平缓的地带,老忙指着不远处一个白色的红砖房子,示意去那里躲雨。

解祸看到了那屋子,顿时也觉得欣喜不已,现在他浑身湿哒哒的,而且背包里面的东西沾了水,起码重了十斤,背在身上跟座小山似得,走得他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