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这里的老板吧,哎呀真年轻。”张长友笑着跟我打招呼,眼神不敢看我,显得挺拘谨。
“你是来,请佛牌的?”我打开门,让他进了店里,心里还挺奇怪,毕竟佛牌在我们县并不普及,别说乡下人,就是很多公务员都不懂这个,他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俺有个大侄子,在罗大老板公司开车,俺听人家说你这个店里卖的牌子能帮人实现心愿,灵验的很,俺过来想请你帮个忙。”
张长友很拘束的站在店门口,我给了他支烟,他赶紧接了过去,连声说我是个“好人”,跟着抽着烟跟我说起了他的事。
张长友年轻的时候开过车,挖过矿,在济南当过保安,后来往天津运沙子,收入挺高,本来小日子过得挺好,谁想到因为疲劳驾驶撞在高速路护栏上。最后他的命算保住了,但是右眼瞎了,而且两只手也没了。村里人劝他去北京乞讨,张长友到是挺有志气,发誓说这辈子可以站着饿死,绝不能跪着求生。
为了讨生活,张长友借钱做生意,根本没人理他,他就用断臂挖池塘准备养鱼,结果鱼全死了。后来养鸭子,结果鸭子也全死了。瞎折腾几年,欠了五万块钱,一无所成。
“秦老板,俺那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没钱,没媳妇,也没个不错的(聊城方言,指好朋友),那些日子,天天在被窝里哭。”张长友叹着气说道。
“32岁的时候,隔壁村的张翠愿意跟着俺过,她不但不要俺一分钱,还从娘家带来二十万嫁妆!俺媳妇嫁过来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她说这辈子认定俺了,俺吃肉她跟着喝汤,俺吃馒头她跟着啃咸菜!”
我注意到,张长友说起自己悲惨的经历的时候,并没有哭,可是当他说起自己的妻子的时候,居然哭得稀里哗啦。
可能真是应了那句话,情深不寿,张长友和他妻子一起种菜,再拉到批发市场卖,日子刚刚有点起色,妻子就得了肺癌去世了,留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张长友为了女儿,为了家,咬着牙继续拼命种地卖菜,终于赚了人生第一桶金。
我给张长友沏了一杯茶,他憨厚的接过去双手握着,“提起俺这个闺女,那是真是调皮捣蛋,有一回我让她帮我洗衣服,她不愿意洗也就算了,居然把她娘的照片扔进洗衣机里搅,秦老板可能不知道,那是小翠留给我的唯一一张照片啊!我当时跟疯了一样揍了她一顿,唉,从此以后,我这个闺女再也不理我了。”
“那么你想请一个什么佛牌呢?”我看着张长友问,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这个人的,人是残疾,可是活得有骨气,还重情重义。
“是这样的,我把这几年赚的几十万块钱,都投入到了一种进口蓝莓上,本来指望着今年能丰收大赚一笔,谁想到这几天天天下雨,蓝莓天天泡在地里。唉,我日子过得苦点没啥,可是我家的丫头......她妈临死前我告诉她,就算我哪怕累死,我也要供她上大学,考研究生,考到博士!去年丫头考上了济南大学,眼看着就要交学费,可是现在我手里没几个钱了,唉。”
我马上明白了张长友的意思,“你是说,你想请个能快速发财赚钱的佛牌,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对,秦老板就是文化人,知道俺的心思,我这辈子吃苦受罪也就算了,我家的丫头,哪怕是受一丁点委屈,我都不能答应!”
从进我屋到现在,张长友是第一次铿锵有力的说话,可见他的闺女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十分愿意帮助他渡过难关,可是作为一个佛牌商,我又必须告诉他一些真相。
“如果想快速发财,只能请阴牌,但是阴牌不管是正阴牌还是邪阴牌,都加入了阴料,比如棺材钉、坟场土,人骨,尸油,人胎甚至女人下身的阴X......”我尽量说的比较平静,“听我介绍完这些邪门材料你就明白了,阴牌不是一般人敢碰的,我劝你回去借点钱,好好经营自己的蓝莓,别走这样的歪门邪道!”
没想到我话刚说完,张长友噗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哭着说自己遭罪没事,关键是娃儿一辈子要衣食无忧,这是他答应孩儿他娘的话,死也要做到。
这么大的岁数给我下跪,那是折我阳寿,我赶紧扶起他,我说我也是农村娃,知道农村父母培养大学生多难,就是因为我知道咱们庄稼汉多苦,所以不想让你走邪路,万一真惹上不好的东西,我不敢承担后果。
“秦老板,你就告诉我实话,到底有没有马上能发财的佛牌?我不用一夜暴富,至少这些蓝莓能回本就行啊!”张长友一脸焦急。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告诉他,这种佛牌的确是有的,效果最好的就是红眼拍婴,而且我爷爷就请出过一尊。
我爷爷还在的时候,有个省里来的大老板专门来店里求拍婴,他说自己是干工程的,马上要竞标,这个项目对他十分关键。大家都知道,其实到2011年的时候,房地产行业已经开始出现有价无市,那个济南的大老板每年公司开销一百多万,但是整整一年没有任何业务。他咬牙请了最邪门的拍婴回去,好吃好喝的供着,第二天晚上就向拍婴许愿中标。
干工程的,一靠关系,二靠运气,这位大老板一开始没有把拍婴许愿的事情太放在心上,因为他的公司比起正规大公司还是太差了。可是神奇的事情出现了,经过一个月筛选,他的公司和另外一家共同入围了,虽然最后还是被淘汰了,不过他并没有怪拍婴,毕竟这种事情太玄乎了。不过半个月以后马上出现了更离谱的事情,甲方居然亲自打电话让他过去签合同!
后来济南的建筑商专门给我爷爷打电话表示感谢,因为那一单,他至少能赚三千万,后来他才从甲方那里知道,本来和他竞争的那家大公司,已经到了签约阶段,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稀里糊涂的放弃了,这才给了他机会。
我爷爷告诉他,既然拍婴已经帮他实现心愿,就要请回泰国,毕竟拍婴都是要修行的,否则夜长梦多,对自己不好。那位大老板性格十分豪爽,没有任何怀疑,直接把拍婴送还给爷爷,爷爷又交给曼谷鲁士协会会长solo大师重新加持。
张长友听完我说的,对阴牌的法力更加相信了,缠了我一个上午非要请个拍婴回去供奉。最后我也没办法,只好请了solo制作的拍婴给他,他看到拍婴的法相后马上吓蒙了,身体一直在发抖,特别是拍婴的眼珠,通红如血,就像电影上的邪灵。不过发财致富的欲望压制了一切,他还是没有被吓到。
我重点给张长友讲了供奉佛牌的禁忌,这次我没有含糊,让他做笔记,而且要背诵下来,因为这个一旦犯了忌,不但一分钱赚不到,还有可能家破人亡!
“你记住了,除了我教你的咒文要每天都念,供品是必不可少的,供品必须有50度以上的白酒,还有苹果、香蕉类的水果,一杯清水,一支香。另外记得还愿,不要太贪心。”
张长友不敢含糊,在他的小本子上认认真真的记下我说的话,现在城里人受了西方教材的影响,对鬼神之类嗤之以鼻,数典忘祖到连中医都要骂,但是农村人对鬼神还是很恭敬的。
这尊拍婴我收了他一万块,其实也没赚他什么钱,临走了我告诉他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拍婴不能见血,见血必出大事!张长友可能觉得我过于危言耸听了,只是轻轻说了句“行,俺知道了”,收好拍婴,开上他的农用三轮车就走了。
我心里有个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两周以后,我妈告诉我外婆身体不太好,让我带点礼物去看看。老人家年过八旬了,眼睛花了,脑子也不太清楚了,见我已经叫不出名字,她一直抓着我的手,问我“有没有去过济宁”,我很奇怪,外婆为什么要问这个,后来才知道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外婆曾带着两个姨外出逃荒,济宁当时开仓放粮救了她们娘仨,外婆一直念叨这件事,总是说济宁人救了她们,要知道感恩。
给外婆留了三万块钱,回来的路上想到张长友家就在隔壁村,他自从请了佛牌以后好像从来没跟我联系过,我也正纳闷到底情况怎么样了,于是骑车去了张楼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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