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袋虽然砸中了那只大蜘蛛,但没有就此破开。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假思索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打算把手里的鸡血直接拍它身上。
可没想到那玩意儿的智商意外的低,竟然把我之前扔过去的狗血当成了挑衅,张嘴就想咬下去向我示威,看得我都愣住了。
那边的瘦高个儿看到怪物蠢到自己主动去咬黑狗血,急得手里的动作都加快了不少,嘴里的念叨也不再是低不可闻了,而是像道士唱经一样忽高忽低,似乎在竭尽全力控制那怪物。
但怪物毕竟还是怪物,能听你话的那都叫宠物。
蜘蛛怪一嘴巴下去把狗血咬得从袋子里扑了出来,溅了自己一身。
霎时间那些被狗血溅到的地方就源源不断地腾起冲天的烟柱,伴随着呲呲的响声,简直就像被人泼了硫酸一样。
而瘦高个儿貌似是被破了法的缘故,也突然间疯嚎起来,捂着脸,不停地用脑袋去撞墙,仿佛这能减轻他的疼痛似的!
另一边,蜘蛛怪的身子就像被泼了水的油画,缓慢地融化掉落,直至露出里面的骨头茬子,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儿从地上的脓水里散了开来。
短短几分钟,本来还不可一世的小怪物就化成一滩又浑又臭的脓水,只留下了一副光秃秃的骨架子。
可看着那副骨架我就纳闷了,蜘蛛是虫子啊,化掉之后不该有骨架啊,而且这副骨架明显还有肋骨和脊椎什么的。
我好奇地凑近身子,一边提防被咬得奄奄一息的蛇女,一边打量起那堆骨头。
借着落在堂屋里的月光,我这才看清楚那玩意儿。那哪是什么蜘蛛!分明就是一副小孩的骨架!只不过骨头早已全部位移变形,就连脑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比整个身子还要大上一倍,再加上那种种诡异的行为,让人误以为是个变异的蜘蛛。
这种东西应该就是恐怖电影里的蛊,或者降头之类的吧。看着孩子那畸形的骨架,我似乎看见ta生前受尽瘦高个儿各种非人的折磨!尝遍了这世界所有的黑暗,含恨离世。
虽然我很想好好地替ta收拾下骸骨,把ta安葬。可我的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蛇女给缠住了。
我心中顿生一股无名火,把小孩的死迁怒到了蛇女的身上,一猫腰,就把手上抓着的鸡血袋狠狠地拍了下去。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的反应明显比我快上一截,我这手刚一下去,她就猛地把我的脚往旁边一拉,于是我整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
好家伙,我心想这下完了,毕竟这种怪物级别的战斗不像平常打架,一秒钟的劣势就能给自己造成死局。我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被蛇女拦腰踢折的惨象。
可没想到,她却把缠着我左脚的腿松开了,还朝我吐了吐信子,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谢谢我。然后竟头也不回地身子一躬,直扑那边瘦高个儿去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了看那边的战局又扭头看了眼院子里躺着的王哥。
现在能不能逃跑呢?虽然我一个人能跑掉,可再背着个王哥就说不准了。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王哥,我会替你报仇的!
就在我准备爬起来逃跑的时候,手边莫名传来了一股麻麻的、痒痒的感觉。
我本能地顺着手看了过去。
只见一堆米粒大小的蠕虫从旁边的小球里不断挤出来,一层跌一层,就像翻涌的白色浪花,看得我一阵恶心,赶紧抖掉了往我手上爬的那些蠕虫。
可就在这时,那边传来“嘭”的一声,一个人像炮弹一样飞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被他撞到了院子外面,两手掌心在地上蹭得一阵火辣,连忙站起了身。
没想到那瘦高个儿竟也跌跌爬爬地站了起来,跟我大眼瞪着小眼。
我这才有机会借着月光看清楚他的脸。
他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肤色黝黑,颧骨也非常的突出,而他的眼眶都深深地凹了进去,像两个窟窿。哪怕是在潮湿闷热的夏天,光是看到他这张脸都能让人不由地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凉意。
“朋友,让让,我们无冤无仇,你没必要对付我,对吧。”
他开口说话了,不过没有看着我,而是小心提防着弓着身随时会扑过来的蛇女,不过也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瞟我两眼。
他显然没把握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更担心的是他杀我的那段时间蛇女能不能追上来缠住他。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愣头青,平常都是我唬人,从没就没有过人唬我。于是我脑子转了转,心生一计。
“我的确跟你无冤无仇,但我朋友王哥怎么招你惹你了!”
他一听我搭腔了,顿时觉得有戏,撇撇嘴说道:“小兄弟,你那王哥家的人都是被蛇妖所杀,而我只是路过借这冲天的怨气炼阴魂,有什么错呢?人死又不能复生不是?”
“可你为什么连王哥都不放过!要灭他一门!”
他一看我着急了,就想反驳几句,好安慰下我。
可那边的蛇女哪给他这机会,一看他分心了,瞬间就抓准时机,用腿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身子,猛地往天上一抽。
一开始我还纳闷她为什么没有像之前那样把瘦高个儿一脚踹进墙里,可随后我就明白了蛇女的想法!
所有的没翅膀的动物都有一个特点——在空中无法移动!所以一旦被抛到了空中,那就成了一个自由落体的活靶子,在落地之前只能任人宰割。
而蛇女的下一步行动也证实了我的猜想,只见她盘起腿,卯足了劲,一脚扫在了瘦高个儿的面门上,人就这么直直地飞了出去,嵌进了墙里。
蛇女走到了我刚刚摔倒的地放,用两颗圆滚滚地大眼睛看着我,弯腰捡起地上装着鸡血的塑料袋。
因为刚刚激战的原因,鸡血多多少少有些漏了出来。因此,她的手上也沾上了一些,但奇怪的是这些鸡血对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下。转身就一扭一扭地往瘦高个儿那边挪去了。
她来到瘦高个儿跟前,把袋子整个反了过来,里面的鸡血全都落到了瘦高个儿的身上,顿时我就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嗞嗞”声。瘦高个儿一下子就被疼醒了,嗷嗷地怪叫着,可身子却还死死地嵌在墙里。
接下来的事就有点血腥了。
从蛇女的嘴里不断地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每响一次,她张着的嘴就会大上一分,最后竟然把整个嘴巴撑得跟个通风口似的,从瘦高个儿的脚开始吞食起来,随着他的嚎哭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我才敢睁开眼看向那边。
只见蛇女的衣服都被撑破了,身体也因为吞吃了瘦高个儿而显得肿胀,她扭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这么一扭一扭地从后门走了,留下惊魂未定的我傻站在那儿。
王哥还在院子里趴着,我连忙捡起之前装鸡血的袋子就往他脸上抹,做完这些,我也累得躺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把我惊醒。
阳光亮得让我睁不开眼,我可劲得揉了揉眼睛,立马看向了躺我身边的王哥,他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铁青,甚至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肿胀。
就在这时,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了,站在门外的是个三十多岁风度翩翩的男人。
我忽然警觉起来,抓起身边的碎瓷片,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他不就是王哥命里跟我见面的那个大仙么?!
“你就是那位大仙?!”我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他不置可否,朝我礼貌地点了下头就走了进来。
看着这满院的狼藉,他的眼神中略带一丝萧瑟。
他仅仅只是环视了一眼,立马蹲到我旁边,扶起了地上躺着的王哥,变戏法似的把一个没剥壳的鸡蛋塞进了他的嘴里,更神奇的是我竟然没有看到王哥喉咙有任何吞咽的动作,这枚鸡蛋就这么下了他的肚。
我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喝道:“你干嘛!”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间挤出了一个笑容,“昨天的事辛苦你了,这是他王家的劫数,也是我的劫数,我没法直接出手,只能劳烦你了。”
语毕,他双膝一沉,朝我重重地行了一个叩拜之礼。
我被他的话和行动给搞蒙了,什么劫数?这都是怎么回事?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不过看他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干脆往他身边一顿,问道“是老头让你来找我的么?”
可他却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我,“什么老头?”
于是我把老头的样子给他形容了一遍,而他听完之后更是连连摇头,表示没见过这么个人。
他把手放在王哥肚子上替他按摩起来。
而在他为王哥按摩的时候,我向他打听了些王家的私事,例如劫数什么的。后来可能是被我问得烦了,他直接捂住了我的嘴,自己开始讲述起来。不过,等他彻底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已经惊讶地连思考都忘记了。
(以下内容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原来王家祖上是村里出了名的猎户。有次上山打猎的时候他追着一只黄皮子在山里绕了半天,最后愣是在一个山坳里把它给堵住了。可就在王家老祖宗准备抬手射死这只黄皮子的时候,几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旁边的土坑里伸了出来,吱吱吱吱地叫着。
中国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行规,这猎人也是一样,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劝君莫食三月鲫,万千鱼仔在腹中。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待母归。劝君莫食三春蛙,百千生命在腹中。”
这就是猎人这行的行规,曾经甚至有朝代还把它变成了律法来执行,因为古人不管做什么都强调过犹不及,万物留根,说白了就是可持续发展。例如上山打猎的时候,如果你发现猎物正处在哺乳期,那为了幼崽的繁衍,你就不能杀它。
所以王家祖宗也是遵循了这条行规,放了那窝黄鼠狼一条生路,接下来为了描述顺口,就称呼王哥祖宗为王阿公吧。
当天夜里风雨交加,因为村子背靠大山,这山风更是凛冽,整个屋子都被吹得震动起来。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夜里,王家的门被叩响了。
一开始王阿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继续倒头睡去。可没多久又被这敲门声给敲醒了,一下子就害怕起来,生怕是被山魈之类的邪物给盯上了。不过,他看了看床上的媳妇和孩子,还是硬着头皮抓起那把锋利的开山刀,走到了门口。
门栓刚被他拔掉,门一下子被呼呼的大风吹得一把拍到了墙上,哪怕王阿公拿手抵着没不顶用,甚至要不是他常年打猎,反应异于常人,自己恐怕已经被门正面撞了个结实了。
他扶着被风吹得晃来晃去的大门勉强站稳了脚,这才看见敲门的事主,赫然正是早上在山里遇到的那只黄皮子!
而且它的身边竟整齐地排列着两只死掉的野兔,更诡异的是,这个黄皮子竟然正双手合十,像人一样,朝王阿公跪拜着。
山里人都流传着这么个传说,像狐狸啊、黄鼠狼啊、蛇啊这些聪明的动物都是会修炼成精的,如果哪天你看到这些动物过来朝你叩拜、求你,只要你帮了它们就会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谁不想发财呢?
王阿公一看那跪拜的黄皮子和两只野兔,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家族的出头日,连忙轻轻地拍了拍黄鼠狼的脑袋,然后指着远处的大山。而这小家伙也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在前面带起路来。
一人一兽在雨里穿梭着,最终来到了白天的那个山坳里。山坳里因为积水早已成了小湖泊,而王阿公看到黄皮子焦急得吱吱乱叫的样子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马卷起裤腿儿,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根据白天的记忆,他在水下摸索着那个洞穴,终于摸了一个柔软又冰凉的小东西,看来还是晚了一步。他心里暗骂,这畜生怎么这么笨,直接用嘴叼就能把仔叼出来了啊。
可他并不知道,一个几乎要成精的妖,智商并不亚于人类。
一个巨大的危险正潜伏在洞窟里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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