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王鑫的算是救回来了,不过之后是不是真的如我所见会死在柳三爷手上那就是他自己的命了。
眼下虽然没了威胁,但是同样也看不到生路,所有的出路刚刚我都检查过了,全都被山洞塌方的碎石给堵住了,想要原路出去,除非有奇迹发生。但眼前这个奇怪的祖祠倒是可能会有什么对外的通道也说不定。
我之所以能这样肯定是因为一路上过来的隧道都很矮很窄,而眼前的这个祖祠光顶梁柱就比隧道宽大得多,塞都塞不进隧道,更不用提人工运进来了。
整座祖祠的风格是典型的汉族建筑风格,平而向纵深发展,高不过二层,而且看这份恢弘的风格,怕是这一家子人在古代地位都不低,就算不是王侯将相也是个达官贵人。
我曾经选修的一门就是古代建筑赏析,里面就曾经介绍到我们中国建筑风格的转变。在明朝之前,中国大多是由汉人统治,所以一切的文化风格基本还是以汉文化为主。建筑风格也是“秦砖汉瓦”,可自从到了明代中期,因为明朝国力的发展与腐败,使得国内不管什么阶层的人,只要有点财富人力就会想办法把自己的家的房子、墓乃至祖祠都修得富丽堂皇,穷尽奢侈。
祠堂正大门的飞檐是由四根双人合抱粗的朱漆红木柱子对称撑起来的,而在大门的上方高悬一个金漆牌匾,本来我还纳闷为什么这个祖祠连个姓都没走,因为我见过的一些祖祠或者祠堂的牌匾上都总会写着自家的姓氏,例如王氏祠堂之类的。但这座祖祠的牌匾上却是只字未提。
可这块牌匾还有一处很明显不正常的地方。那就是“祖祠”两个字的位置,因为牌匾上的字都应该是居中对齐的,而这两个字却是都挤到了右边,把牌匾的左边整个空了下来,空出的地方如果猜得不错应该刻上这家建这个祖祠的家族姓氏,例如姓陈,就写个陈氏。可偏偏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愣是没把姓氏刻上去,使得这个祠堂成了一个无名的祠堂。这在风水学里可是大忌讳。
百姓之所以建造祖祠,就是希望叶落归根有个念想。
尤其是在古代氏族社会,这姓氏更是马虎不得,姓甚名谁甚至能体现出一个人的身份尊卑。
没有姓氏的人就好比无根之人,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都曾为了追回自己的姓氏,为了自己的名字死后能进祖祠而不惜一切代价去求族长。而且如果真要是什么难言之隐能让他们不敢题上自己的姓氏,那他们又为何建造这么个祠堂呢?
祠堂只有一层,门口除了那块牌匾外还有一副金漆对联刻在两根门柱上,写的是“日落月隐功名尽,百姓半僧世难安。”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认错字什么的,毕竟这两句话我理解下来貌似和“家族”二字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上联的意思大概是日月交替,功名会有尽头。但下一句我就不能笃定了,“世难安”还好理解,世界难以安宁之类的,但“百姓半僧”,总不能说老百姓都是半个和尚吧。
一般来说祠堂门口的对联要么是劝诫后人的要么就是对前人歌功颂德的,像这么装逼的我倒是第一次见,也算是开了我的眼界。又是日月又是世难安的,难不成要子孙后代拯救世界不成。
大堂内正对着大门的那块地方本来应该摆满先人的牌位,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可如今我并没有见着任何的牌位,甚至连个放牌位的架子我都没见着。就算我再怎么努力地想要在这儿发掘点这个神秘家族的线索也无济于事。
倒是地上的一些烂布片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蹲下身把拾起一块布片,但那玩意儿被我抓在手上就好像烧尽了的纸钱,轻轻一碰就成了飞灰,吓得我连忙缩回手。只好整个人像个蛤蟆一样地趴在地上,仔细观察着那些烂布片上面的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自己的鼻息都能把这些布片给吹没喽。
上面依稀写着一些文字,只是我能看懂的并不多,例如我现在正在研究的这片,鼠标大点的布片上我却只认得“永乐”二字,如果没记错的话,永乐是明成祖朱棣的国号,说明这个祖祠至少在明朝永乐年间就存在了。
我不禁站起了身子又把这个祠堂给好好打量了一遍,毕竟这可是从明代就留下的古迹啊!
地上这些布片显然不可能本能在在那儿,应该是我进门前看到了那些类似经幡的玩意儿上腐化掉落下来,想到这儿,我便抬起头去看那些经幡,可这一看就把我给吓得愣住了。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座祠堂里面没有先人的牌位了,敢情人家本尊都在这儿,还要个木牌子干嘛。
整座祠堂高高的顶上挂满了一个个类似蚕茧一样的东西,有的高,有的低。
而这些灰色的“蚕茧”外面都挂着一幅布帛,看这个颜色和形状,正是之前地上那些碎布片的本体。一想到自己像进了盘丝洞似的,脑袋上悬着一大堆明朝故事,我的脊椎骨就直发凉。可为了逃出去我又不得不继续调查这个祖祠,只希望自己的到来没有打扰他们。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诸位祖宗们泉下有知莫怪啊!后生今天无意闯入此地,现只求一线生机,多有叨扰还望见谅!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接着我把我认识的各路神仙名字能说了一遍,求他们多多保佑。因为不知道怎地,从刚刚我看到那些灰色的茧开始,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
我拿着从王鑫怀里搜刮来的手电筒,在祖祠里来回照着。虽然没有牌位,但周围的墙壁上还是如同普通祠堂一样挂满了先祖的画像,有的人当了官,有的人经了商,也有的是大学士,但令我好奇的是这些画像下面都提着三个字“诚意伯”。一开始我以为这是谥号什么的,例如我曾经在人家坟头上就见过名字下面写“德隆公”三个字的,可转念一想又不对,要说这“诚意伯”是一个人的谥号也就算了,总不可能谥号还有世袭的吧。
可惜的是这些墙上的画像除了一个谥号外便什么字儿也没有了,在我再三确认了两三遍之后,只好绕到祖祠的后堂,看看这里能不能有些线索,不然的话我怕是只能等王鑫醒过来再说了。毕竟他的命不会在这里定格,说明他至少还是从这里出去了,那我只要跟着他,出去不过是迟早的事。可我并不能确定之前附身在他身上的那玩意儿我有没有驱走,因为一个能够用王鑫的肉体施展金蝉脱壳,让我毫无防备的家伙;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抓过无数个跟我类似的人的家伙。我不信这种人会没留什么后手。
祠堂后面的墙上题的全是他们老祖的文章,读起来像是打油诗,我反正是看不太懂,这风格就像门口的对联似的,不过这些诗里有一句话吸引了我,“雨水草头真主出,路上行人一半僧”。这后半句话的意思和“百姓半僧”不正是一样么,而那句“雨水草头真主出”很明显是后一句的因,二者间是因果关系。可真主这个词汇实在是太尴尬了,如果说这个指的是《古兰经》里的那位,那后面这句话就没法解释了,因为这是两个宗教教派,不可能说和尚起了庙,却招了一帮道士,这根本就不合逻辑。
然而就在我醉心研究这两句诗里的奥秘的时候,一阵凉风从我背后吹了过来,吹得我浑身汗毛都竖起了。
我连忙把手电筒往身前一挡,随时准备攻击,但转过身后却发现我不过是在自己吓自己,可就在我准备转过身的时候,刚刚那阵凉风又吹到了我的脖子上和手臂上,虽然很弱,但我依旧能明显感受到。
这风,好像是从这柱子里吹出来的。我迎着那股文弱的风走进了那个柱子,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在大夏天往一台柜式空调的风口上走,很凉爽!
我把食指用口水给濡湿了,放在空中循着柱子上的出气孔,仅仅只找了十几秒我就找到了。
如果不是恰巧被这阵微弱地风给吹到的话,我最多也就把这道裂缝当做当年刷在木柱子上的漆干裂之后产生的缝隙,根本不会想是柱子吹出风什么的奇葩事。
当初为了丰富自己的职业素养,我也曾涉猎过一些风水方面的书。像祠堂、祖宅这类建筑最重要的就是要“接地气”。这接地气指的就是房子最好建在地脉上。古人相信地有地气,而地气就像人体的血液,也会有血管经络之类,而地气的经络就被成为地脉。只要是地脉流经的地方都会比其它地方受到更多的大自然的滋养,地脉附近的草儿更茂盛,动物更肥,人更长寿什么的。
根据那些个风水书上所讲,古人所谓的地脉大多数指的都是地下河,而地下河就是所有在山洞里迷路的人的救命河。
一来,地下河河水清澈,大多数可直接饮用。
二来,跟着地下河走,就能走出山洞。
可我现在又不可能学孙悟空变个蚊子苍蝇什么的直接钻进柱子上的缝里,看着逃生的生机却又一筹莫展,急得我直挠头。
我只好以那柱子为中心,搜索着任何有用的线索。就在我用手敲击柱子周围地砖的时候,我发现有一块地砖敲下去的声响和周围几块的声音不一样,很空洞。可奈何这里的地砖基本是无缝衔接,我手上又没个趁手的工具,根本起不开这块石砖。只能一脚又一脚地踹在上面,虽然不求把这块石砖踹裂,但是只要能把它踹得陷下去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抬起右脚,用脚后跟猛地砸在石砖上,传来“嘭”得一声沉闷的声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因为密闭空间回声的原因,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甚至是这个祖祠都在随着我刚刚那一脚而震动。看着那块石砖依旧安然无恙地躺在那儿,我又是“嘭嘭”几脚踹了下去。
石砖一开始还是像之前一样没有反应,可随后竟然从中间裂了道小缝,那道缝一点点地从我落脚的地方往边上延生,就像一张铺开了的蜘蛛网,整个石砖在几秒钟之内裂成了一对碎石块,落到了它下面的坑里,落到了一颗小小的头颅上。
一个小孩子闭着眼站立在坑里,双手自然地摆在胸前,安静得就像睡着了一样,令我吃惊的是,这个小孩的皮肤上虽然被灰尘给染白了,但一丝一毫干瘪的迹象都没有,看上去就如同活人的皮肤一样饱满有弹性,就连眼眶都没有干瘪下去。我试探性地朝他吹了一口气,但是他纹丝未动,更没有想那些布片一样化成飞灰。
风源源不断地从那孩子的脚下吹起,拂动着他身上的破碎的衣物夹杂着一些水汽,让人感受到一种别样于山洞里的清爽。而我此时却顾不上去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满脑子里都在萦绕着当初张胡子跟我讲的话,“有些人死后,死而不僵,是行尸。行尸具有死者生前的思维,智商,甚至有的行尸还能像鬼一样把人玩弄在指掌间。”
该不会···该不会眼前的这个小孩子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粽子吧!
“晚辈求生心切,得罪之处还望小爷爷莫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说完我仔细观察了这个小孩一会儿,见他并没有什么动静,依旧是紧闭着双眼,眼皮子下的眼珠都不动一下。这最吓人的莫过于自己下自己。我怕长嘘一口气就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双手轻轻地伸到他的腋下,眼睛则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只要他一有什么不对劲,我就立马把他甩出去。就这样他被我从坑里抬了出来,放到了旁边的地上。
而那个坑里也的确如我所猜想的一样,在烂的千穿百孔的木柱子旁有一个小洞,洞里一片漆黑但却源源不断地吐着新鲜空气。
就是这儿了!
我抓起被我踢碎的石板当做铲子,把那个小洞挖成了篮球大的一个洞口,洞里的风从一开始的微风已经变成呼呼地能听到风声的大风。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嘿嘿嘿嘿~”。吓得我浑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转身看向了那个小孩尸体,发现他依旧躺在那儿躺得好好的,位置、动作、表情都没变,我盯着他足足有十多分钟,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后这才转过身去继续挖那个洞。
“哈哈哈哈~”
我本能地一个暴起,跳到了坑的对面才扭头看向那个小鬼,可他依旧如之前一样躺在那儿。我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跟前,双膝跪地,给他磕了三个头。
“小朋友,我知道你死得惨,让叔叔走,叔叔出去了就让你入土为安转世投胎!”
说完之后我又磕了三个头,可周围却是一片寂静,就好像刚刚的两声诡异的笑声都是我脑子里的幻听。
“拜托了!我一定说到做了!”语毕,我拎起那块砖块,面朝着那个小鬼,退到了坑前,又开始一点一点挖了起来。这次一连挖了七八下都什么事儿没有,我抬头看了眼那边的小鬼又双手合十地给他一拜,可就是这么一拜,出事了。
等我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个小孩的尸体就这么在我眼皮子地下消失不见了。我环视了四周一眼,整个祖祠的地面上的除了我跟那些木头柱子外,再无他物。
难道是头顶上的那些茧?!
我心里面暗骂一声,他老子的,光顾着逃跑,见到小鬼忘掉大鬼了。
手电筒的光在一个又一个灰色的大茧上掠过,他们就像是一个个工艺品,整齐地排列在那儿,唯独在较后排的位置上,只有一个灰色的丝柱子悬在那儿,而灰色的大茧和那张布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不见了。我不禁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进来的时候就不多留心留心脑袋上的那些玩意儿,现在倒好,少了一个。
这意味着我跟本没法分心去挖那个地洞,因为只要一分心,就有可能同时面对两个行尸或是僵尸的夹击。
好在那个坑旁边就有根柱子,毛爷爷说得好,靠墙打狗才安全。有柱子挡着至少我的后背是不用愁了。
祖祠里十分得安静,静得只能听见我手中的砖块插进泥土里的那种“嗤嗤”声,而我此刻也很庆幸自己没有了心跳,因为如果我的心还能跳动的话,现在心跳的声音肯定盖过了一切,到时候要是有个风吹草动我也根本听不到,哪像现在这样。
石块又一次插进了土里,眼瞅着只要再来个两三下,这个洞口就能容纳一人通过了,可我的后背却是奇痒难耐。心里顿时想到了之前遇到的小黑蛇句芒,心想被它吸吸也好,帮我把体内的毒彻底吸干净。不过后背痒着痒着我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了,这种痒从一开始的腰间竟然慢慢地遍布整个背,而现在那些小东西竟然好像要往我肉里面钻。
我气得反手一把往痒的地方抓了过去,可这一抓,就抓到了一大把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而且这种质感···是头发···
刚刚要往我体内钻的竟然是头发,我的脑海顿时就炸了,整个人愣在那儿,连转身都忘记了,任由那把头发在我的手里挣扎着。
既然是头发,那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应该有用的吧。
我闭上了眼,心里渐渐变得平静,意识就好像来到了一大片虚无之中,而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虚无之中,我又看见了我自己,我是这片虚无的中心。虽然没有开口,但我的声音响彻天地。
“鬼物就该入轮回,不要留恋人世,更不要为祸人世。尸体就该有尸体的样子,这个世界不允许有这样的怪物存在。”手上的那把头发从一开始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变成了一种类似果冻一样的软绵绵但又有着典型的隔膜的手感。
“啊啊啊!!!”尖叫声把我从这种状态里扯了出来,而我的跟前却漂浮着一个汽车轮子一样大的人脸!
一张丑陋无比的人脸!
眼睛已经腐烂得凹陷了进去,脸上的肉硬得就像层壳,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可就是这样的一张大脸,她竟然没有身躯,没有躯干,就像是一个被我拽在手里的气球,在空中乱撞着、翻滚着,而她的下方还站着一个孩子,一个浑身被扑满了白灰的孩子。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被吓了一下跳,这是一种近乎于本能的恐惧,跟后天无关。
他的眼眶里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那种黑深邃得就像是黑洞,光是跟他对上一眼,你都会觉得自己的灵魂会被他给吸进去,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眶,我的身体在止不住的发抖,甚至觉得手脚都已经渐渐地开始用不上力了。
“娘···亲···”那个小孩抬起脑袋,看着浮在空中的大脸结结巴巴地说了两个字。
可那张大脸就好像没有听见小孩的呼喊一样,依旧发了疯似的想从我手里挣脱,而我只是紧紧地握着,就像是给小鸟的脚上绑上了绳子,她怎么飞都飞不出我的掌心了。
虽然眼前的两位都长得非常吓人,可仔细比较起来的话,我手上拽着的这个也就是个渣,估计我直接抱着她的脑袋冥想一阵就能超度她。可我脚边的那个小鬼就不一样了,我抱过他,他是完完整整有肉体的,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老张提到过的行尸。
“···娘···亲!”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小鬼第一次喊出“娘亲”的时候,我的心就被勾动了一下,而现在我看着那小鬼,心中有种很莫名地感觉,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到了那小孩的脑袋上,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像我曾经对付过的活尸那样直接倒下去,也没有像王鑫当初那样蹦出一堆画面,而是他漆黑的眼眶里渐渐地出现了两颗白色的圆球,而这两颗白球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他的眼睛。
大脸女鬼也被这异变给吸引住了,痴痴地望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干瘪的眸子也渐渐鼓了起来了。
一抹豆粒大的光点出现在女鬼的眉心,然后越变越大,我看到这情况就警觉地想松开手,但我的手却好像被黏住了一样。只能任由那道白光渐渐把我们都包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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