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六岁了,第一次来月经时,是我同桌给了我一片卫生巾,教我用。
我第一次买内衣的钱,是我从我爸给的买菜钱中,一点一点抠下来的。
我用冷水抹了一把脸,拿出昨日写好的作业本,毫不犹豫地撕掉了。
如果林琪知道我写好了作业,不会放过我的。
我顺从着,说服自己做一具行尸走肉。只有麻木,我才能在霸凌之下苟活。
我上学的路上有一个报刊亭,路过时,一声语调高扬的打招呼吸引了我的目光。
「老板早啊!」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笑吟吟地靠在报刊亭旁,他梳着大背头,胸前口袋插着一根闪闪发光的钢笔。他左手端着一杯咖啡,是时下白领们最流行的星巴克。
「今日的都市报到了吗?」
那老板叼着烟,头也不抬,语气有些不耐烦:「自己拿!」
那男人也不在意老板的语气,笑嘻嘻地从报架上找到自己要的报纸,一目十行地翻看着。
我盯着他手中那杯星巴克。
我每日从这里路过,已经碰见过这个男人好几次,每次他都端着一个白底绿纹的纸杯,小口小口抿着,仿佛那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我不明白,这咖啡、与我爸的白酒,有什么吸引人的。
那男人注意到我的眼神,向我举了举杯子。
「那位同学,看了那么久,我请你喝吧!」
我抿着嘴,摇摇头。
「那我请你看报纸!」
说着他将正在看的报纸摊到我面前,用下巴示意左下角的版面。
「瞧瞧,这篇报道是我写的,怎么样,好大的版面呢!」
我低头一看,加粗加黑的标题有些触目惊心。
【三岁男童坠楼,父母竟在法庭上大打出手!】
内容我没来得及细看,他又说:「看到撰稿人没有,袁、飞、成,这就是我。」
「嗯。」
写这样的报道,就可以喝上星巴克了吗?
袁飞成放下报纸,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眉毛一抖。
「呀!我要迟到了,老板报纸我给你放回去了!」
老板啐了一句:「吝啬鬼!天天来蹭我的报纸,写两篇狗屁文章了不起啊!」
袁飞成急匆匆地往街道那头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教室,就听见林琪拿捏着怪异的腔调:「哟!我们小可怜来啦!昨晚回家有没有买一件新的内衣呀……没有的话我可以把我家的抹布送你呀!」
我来得早,教室里同学不多,但我仍旧觉得耻辱难堪到极点。
我循着声音望去,教室一角聚着三五人,有人站着有人坐着,很显然那个高高地坐在课桌上,脚踩桌面的人,就是林琪。
她在那个小团体里有绝对的地位。
我默默回到自己座位,同桌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却不敢跟我搭话。
她上次给了我一片卫生巾,被林琪的小团体堵在了卫生间隔间里,用厕所的垃圾桶扣在脑袋上,满身脏污。
我被摁在一旁崩溃地哭着、喊着,林琪她们越发的兴奋。
我将购物袋塞到课桌里,猛地头发被人揪住,我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只听到同桌尖叫一声。
「谁给你的脸不回答我的话,嗯?」林琪恶狠狠地说道。
另一个女生熟门熟路地从我的购物袋里掏出我的作业本,递给林琪。
「姐,你看,她把作业撕了。」
林琪瞥了一眼,在我脸上拍了拍,「算你识相。」
她们走了。
同桌小声抽泣着,为她的袖手旁观道歉:「对不起。」
我摇头,是我对不起她。
大课间的时候,班主任刘敏茹将我叫到办公室,我爸也在,此时坐在一张红胶凳上,来不及换下安全服和劳保鞋,满身灰尘。
林琪也在,她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趾高气昂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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