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第二章: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徐府后院,种类繁多的‘杂草’郁郁葱葱。

挽着袖子的徐骁,正捏着竹棍在地面用力划拉,一个个小字在竹棍下划出,字虽小但苍劲有力,若是顾仱瑶在此定会大吃一惊,不学无术的徐骁竟写得如此一手好字。

很快,一篇上百字的词跃然地上,只是还没等人欣赏,便被徐骁抬脚抹去。

他没有停下,再次挥动竹棍。

这般周而复始,直到第四篇词即将完成时,徐骁右臂剧烈颤抖起来,写了一半的字顿时扭曲,竹棍掉落一旁。

“还是没能完成第四篇。”徐骁大口穿着粗气,豆大的汗珠自额头落下。

手臂翻起,狰狞可怕的疤痕自大臂一直延伸至肩膀,剧烈的酸痛自疤痕下传来。

三年前那场大火虽然没能收走他的命,但却废了他半边身子,整整一年多的疗养,整个右臂肌肉严重萎缩早已无力握剑,不过他曾看过些医学知识,知道这种情况只要坚持做康复训练,总有一天右手会恢复如常。

这也是徐骁一直深居徐府的原因,以他现在的状态,对付几个宵小或许问题不大,但想要闯荡江湖,追查当年之事,却是有心而无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徐骁作为一名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大专‘高材生’,自然是明白的。

当初徐骁穿越过来时,这具身体的主人才五岁,熟读历史的他心知肚明,在冷兵器时代一身高强的武艺有多么重要,所以自小便刻苦训练,拜师学剑,练得一身好功夫。

之后创建青龙殿,最开始他只是想为当地百姓们做些事情,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青龙殿愈发壮大起来,一度扩展到上万帮众。正逢家国动荡之际,看着各地百姓惨遭屠杀,才会凭着一腔热血发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怒吼。

等到战争结束时他才想起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人屠白起、国士韩信、兰陵王高长恭,哪个不是战功赫赫,尽忠职守,然他们却无一人善终,皆成为帝王猜忌下的无辜冤魂。

古史上这种事太多了,大淮王朝亦是如此,飞将军的事迹他人或许看不透,但徐骁却心知肚明,那样一支血战三百里的王者之师,若非自己人构陷,怎会在一夜之间永眠淮水沉沙之中。

思绪万千,徐骁死死抓着竹棍,手指捏的泛白。

三千青衣子弟就在他身边被火海吞噬,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偏偏剩他一人独活?!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姑爷,姑爷……”小桃红的声音传来。

徐骁皱了下眉头,左脚在地面一扫,即将完成的词篇被迅速抹除。

后院是他的私地,平时府里没人敢擅闯,小桃红是随顾仱瑶一起嫁过来的丫鬟,不知道规矩。沉吟片刻,徐骁迈步迎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姑爷,徐老爷在找你,说有要事相商。”

看到徐骁手里拿着竹棍,小桃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心中再次浮现昨日徐骁在将军庙的神情,不由咽了口唾沫。

“我知道了。”

徐骁点了点头,正要挥手让小桃红离开,忽然想起顾仱瑶于是开口问道:“对了,仱瑶呢?”

“小姐回侯府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啊。”

一边说着,没等徐骁吱声小桃红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后院。

直到逃出后院,小桃红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下来,心口像是装了只兔子一样怦怦乱跳。

“呸呸呸,我这是怎么了!”小桃红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以前她觉得徐骁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心里多少有点看不起,可昨天从将军庙回来后,她就觉得徐骁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

离开后院,穿过正堂后徐骁直奔书房。

一路上每个看到徐骁的仆人,都会停下手中的活亲切的叫声‘少爷’。

咚咚咚……

书房的红枣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即里面便传来徐富沙哑的声音:“骁儿?进来吧。”

徐骁闻言推门走进书房,随后又转身轻轻关上房门,这才迈步走进书房内,看着靠坐在黑漆圈椅上的徐福正要开口,就见徐福抬手敲了敲桌面,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疲态。

整齐的桌面上放着张草纸,一个黑色龙形符号印在纸上,墨迹还未干。

看到龙形符号,徐骁心头剧震,但表面却不动声色问道:“父亲,您找我?”

“今日一早我在大门上发现了这个符号,旁边还写着迎春楼三个小字,所以找你来问问。”

徐富抬了抬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眼球中闪烁着慈祥的神采,“你这两年在外走动,可曾见过这符号?”

“没见过。”徐骁茫然的摇了摇头。

“嗯。”徐富点头,随即说道,“你已成家立业,就不要再去外面胡闹了。”

“迎春楼不是什么好地方。”

“行了,下去吧。”

“父亲教训的是。”

徐骁低头,随后才慢慢退出书房。

就在他退出书房,关门的前一瞬,徐富忽然说道:“骁儿,为父……唉,把握好分寸,保护好自己。”

“谨听父亲教诲。”徐骁应了一声,轻轻关上木门。

下一刻,他迷茫的双眼立刻爆发出冰冷的寒意,父亲画出的龙形符号带给了他极大的震动,他不止见过那龙兴符号,准确来说那龙形符号本就是出自他手,因为那龙形符号,正是青龙殿的联络暗号!

青龙殿在三年前就已覆灭,三千青衣英灵与他一起葬身火海,其余零散帮众也都消失无踪,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在徐府大门前画下青龙殿的联络暗号!

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青龙殿散布各地的遗存帮众?

还是有人想以此为诱饵,想来一招引蛇出洞?

一连串的疑问接连袭上心头,还有父亲刚刚那句话,把握好分寸是什么意思?

“想让我去迎春楼么?”压下心中的震撼,徐骁在暗自默念着,目中精芒迅速收敛重归平凡。

迎春楼,在玄武镇颇有些名头。

玄武虽是一镇之地,但实际上比很多县城的都要大,是北部边防重地,镇内居住着上万百姓。

“哟小哥看什么呢?快里边请,姑娘们可都等着呢。”

“赵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里边请。”

“陈公子昨天晚上睡得可还好?啊哈哈哈……”

描眉画眼、风韵犹存的老鸨站在迎春楼门口,看到脚步虚浮的陈公子立刻笑的花枝乱颤,虽是早上,但迎春楼已经有不少客人进进出出。

迎春楼内挂满红绸,不少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各自房间门前,含情脉脉的看着新来的客人,祈祷客人能进到自己房间来。

徐骁望着迎春楼的招牌,嗅着飘入鼻尖的胭脂粉味,不禁皱了皱眉头。

“徐公子!我没看错吧?自从徐公子跟顾才女结为良缘后可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来我们迎春楼了。”看到徐骁走过来,老鸨眼睛都直了。

徐骁以前是迎春楼的大主顾,出手颇为大方,老鸨一边掩口娇笑,一边打趣道:“怎么?是顾才女伺候的不舒服,所以来我们这找点乐子?”

“晴儿,徐公子来……”

眼见老鸨要大声呼喊,徐骁立刻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今天不找晴儿。”

他今天不是来寻欢作乐、饮酒听曲的,说完也不等老鸨答应,直接迈步走了进去,浓郁的胭脂香气扑鼻而来。

既然对方写出了迎春楼三个字,在这里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甚至直接见到留下联络暗号的人,一边想着徐骁环顾四周,目光在一间间阁楼前扫过。

“晴儿……”当目光触及到三楼一间阁楼房门时,徐骁的目光瞬间冷冽起来。

那间阁楼门口墙壁上,画着一个粉红色的龙形符号!

晴儿是迎春楼的花魁,也是徐骁在迎春楼唯一的‘朋友’,其实两人也根本算不上朋友,只是他爱听她弹得曲子,也爱喝她温好的酒。

此刻看到晴儿房间门口的粉红色龙形符号,徐骁心头顿时一沉,压下心中的惊疑快步来到三楼,站定在晴儿门前,他深吸口气轻轻敲响木门。

嘎吱……

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副绝美的容颜,看到徐骁后略显忧虑的美人眼前一亮,仿佛一切的烦恼都消散不见,唯有眼中闪过一抹哀怨,声音如银铃般空灵:“徐公子,好久不见。”

她仿佛料定徐骁会来,眉眼中没有一丝惊讶。

徐骁察觉到这一点,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惊疑更甚,难道是晴儿出卖了自己?

思来想去,能猜到自己身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义父徐富,另一个便是眼前的美人谢晚晴。

“公子来我这,就不怕仱瑶姑娘生气么?”然而谢晚晴倚在门前,并未有让徐骁进去的意思,反而摇头道,“若是让仱瑶姑娘知道了,恐怕要将我们迎春楼闹个天翻地覆,公子还是请回吧。”

听到这话,徐骁心中一凛,他岂会听不出谢晚晴言外之意,正是因为听明白了,他才更要进去,他不能让一个女子替他去扛这些事情。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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