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今朝有酒今朝醉

“什么？！”顾仱瑶眉头一拧，声音猛地拔高几个声调。

她知道徐骁以前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在迎春楼有不少红颜知己，不过自从她嫁入徐家后，徐骁便再没去过迎春楼，虽还是如往常一般不思进取，但也算收敛不少。此刻听到徐骁居然又去迎春楼了，顾仱瑶心中一团怒火立刻涌了上来，早就隐忍许久的怨气瞬间爆发。

啪！

宣武候脸色阴沉，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这个混账小子，有仱瑶这样倾国倾城的妻子，竟然还要往迎春楼跑！

堂堂宣武候的乘龙快婿竟去逛窑子，这要是传出去了，不仅女儿的名声丢尽，整个侯府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没。

“来人！”

“去迎春楼，将徐骁那小子……”

“爹！让您看笑话了。”

没等宣武候的话说完，顾仱瑶便打断了父亲的话，她的脸色很难看，紧咬着银牙说道：“我亲自去找他！”

宣武候眉头一皱，但并未多说什么。

迎春楼这等风月场所，原本女子是不好出入的，很有可能会被人误解，但他知道女儿的脾性，此刻不禁在心中暗叹了口气，让她去出出气也好，那小子实在不成器。

如果不是因为徐家是玄武镇第一富绅，且把持着周边上万亩良田，近乎半数的黍、稷都自徐家产出，他也不会狠下心来，将才情过人的女儿嫁给徐骁这个纨绔子弟。这两年边疆虽安稳下来了，但有前两次的教训他不得不提前布防，无论建造防御工事还是募兵买马，都需要大量的钱财与粮食，所以他才会选择与徐家联姻。

否则区区商贾之家，怎么配与堂堂宣武侯府联姻，一切都是形势所迫。

待顾仱瑶带着小桃红离开后，宣武候冷哼一声，抬手一招：“玄月，你去跟着仱瑶，那小子要是敢犯浑……给我好好教训一番，免得他再胡来！”

说这话时，宣武候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中带着冷意。

一道影子自暗处走出，螳螂腿、马峰腰、黑虎服，她清冷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恭敬之色：“属下遵命。”

……

外堂，徐骁微眯着眼睛坐于玉案前，似在沉思。

杨成贵走之前，将其这两年搜集到的线索以及如今朝堂局势悉数告知了他，与徐骁所猜测的不同，当初那件事并非皇家所为，准确来说……是有人假借了皇家之手。当初飞将军的遭遇，亦是如此。

“当朝三大宰相，除胡海宰相处事低调外，一文一武两大宰相党派庞大，把持朝政，三人皆有嫌疑。”

徐骁在心中暗自想着杨成贵的话，眼中不禁闪烁起点点寒芒，他先前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新皇即位时尚还年幼无力把持朝政，又怎么会无端猜忌他与飞将军，反倒是三位百官之长，必定不愿看到有能威胁到他们的人出现。

那么到底是谁呢？还是说三位宰相都参与了？

一个更大的谜团浮上心头，三人都参与的可能性不大，但要想从三人中找出幕后主使，却也是难上加难。

嘎吱！

屋门被人推开，谢晚晴一脸紧张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上菜的小二等在门外。

看到外堂内只有徐骁一人，她微微一愣，随即快步走向雅室。片刻后，谢晚晴回到外堂，看着坐在玉案前的徐骁，担心的问道：“他们人呢？”

“走了。”徐骁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谢晚晴，见她一脸担心，不由微微一笑。

谢晚晴秀眉微皱，下意识的问道：“走了？”

杨大人气势汹汹的来到迎春楼，又神神秘秘的将徐骁引来，结果就这么走了？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虽然满心疑惑，但只要徐骁没事就好，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无事便好。”

“进来吧。”随后她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两名小二立刻端进来几碟小菜两壶好酒，谢晚晴弯腰将酒温上，这才展颜一笑：“公子，请慢用。”

望着近在眼前的谢晚晴，徐骁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前所未有的安静。

“公子，奴家……好看吗？”谢晚晴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没等徐骁有所反应，她自己先红了脸颊，立刻逃也似得冲进雅室，胸口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

徐骁也微微一愣，望着谢晚晴离去的背影，赞叹道：“晴儿生的国色天香，不仅有倾国倾城之貌，更有无双之才情，区区好看两字，怎配得上你？”

言罢，徐骁大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油嘴滑舌！”谢晚晴躲在雅室满脸通红，但听到徐骁的话，心中却很是满足。

她在迎春楼多年，见惯了数不清的风流嫖客，哪个来了不想占她的便宜，像徐骁这样只听曲喝酒的，他独一份。

大淮王朝三百余年文气醇厚，文人地位极高，也许在他人眼里，徐骁就是个只会饮酒作乐，肚子里没一点才气的庸人。但在谢晚晴看来，他跟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只可惜自己出身风月，而他也已有佳人相伴，顾才女之才情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且还是宣武候之女，她一介青楼女子，如何与其相提并论。

略显忧虑的曲子自雅室传来，徐骁斜倚在玉案前，一杯接一杯，只是这酒度数不高，味道也过于平淡，一壶酒下肚丝毫没有醉意。

他岂会听不出曲子中的哀怨，只是如今的他无心谈及儿女情长，娶顾仱瑶为妻除了徐顾两家各自的利益外，日后要对抗当年之事的幕后主使时，宣武候的势力也将是一大助力。至于顾仱瑶，说不上喜欢，当然也不算讨厌，这半年多的朝夕相处，他能看得出来，其实顾仱瑶也不喜欢自己。

这一点从她至今不肯与自己同房共枕就能看出来，不过徐骁不在意这些，儿女情长对此时的他来说太过奢侈，在没有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前，在没有将幕后主使彻底铲除之前，他根本无心去想这些。

之所以来迎春楼，除了的确喜欢听谢晚晴的曲儿外，主要是为了营造不思进取，温饱思淫欲的假象。只有这样，那些高居庙堂的大人物们，才不会注意到他。

曲子换了又换，直到两壶酒饮尽，徐骁方才有些微醺。

谢晚晴从雅室内走了出来，咬了咬嘴唇，坐在徐骁身边，轻声道：“公子，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徐骁，杨成贵三人来势汹汹，不像是这么轻易就能罢休的样子，先前她曾多次为徐骁求情对方都置之不理，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哈……”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今日只饮酒听曲，不谈其他。”

徐骁双眼迷离，望着身边美人大笑三声，不由有感而发。

听得徐骁随口念出的两句诗，谢晚晴眼前一亮，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徐骁吟诗，而且还是她从未听过的诗，难道是徐公子自己作的？她正要开口问询时，身后的门却被人一把推开了。

嘎吱！

“徐骁！！！”

“我的姑奶奶哎，徐公子真不在晴儿这。”

伴随着好听的娇叱声，老鸨碎碎念着跟了进来，结果只是扫了一眼便脸色大变，不是说今天不找晴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