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荆州文采最得意

红绸罗幕掀起，寒风灌进阁内，气温顿时冷了两分。

一袭胜火红衣走进听雨阁，这女子模样并非多惊艳，只能算作普通，清澈的双眼中散发着清冷之意，白皙的脸颊之上那对柳叶眉之间，一点朱砂明艳似火，仔细看去才会看清朱砂之下隐藏着一颗绿豆大小的痣。

“你是何人？”

“姑娘似乎并非我玄武镇之人吧？”

程凯打量着红衣女子，眉宇间生出一抹惊疑之色，他从未见过这女子，此次诗会除去徐骁外也并未邀请其他生人。

“红衣罗裙，眉间一点似火朱砂痣，莫非姑娘是荆州布政使司杨大人坐下门客，荆州文采最得意，姬无双姑娘？”就在这时，叶子画忽然站了起来。

叶子画生的很俊俏，面白如雪，眉宇间带着一丝儒雅，与南宫璞时刻带着儒雅的笑容不同，他的儒雅仿佛天生自得，哪怕只是板着脸，也给人面善之感，不会感觉到丝毫做作。

身为四大才子之首，叶子画的话音未落，便引起了阵阵惊叹。

“杨大人的门客？”

“姬无双？就是那个荆州第一奇女子？”

“荆州姬家，那可是传承自古的书香世家，听说她被誉为姬家百年才情最高？”

众才子忍不住议论纷纷，姬无双这三个字他们或许没听说过，但荆州文采最得意，荆州第一奇女子这些称谓，却是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因为她的名头太大了，曾写出过数十首佳作，仅两年便拿到上荆学宫文书，京都上安学宫破格邀请其加入，却被直接拒绝，能称的起荆州文采最得意，其才情可见一斑。

放眼整个荆州，天命之下论文采无人能与其比肩，也唯有荆州武学最得意，春秋十三剑叶秋水能与其齐名。

得知姬无双的身份，程凯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这样一个奇女子，文采自然是权威中的权威，她说自己的词不怎么样，那就是真的不怎么样了。但他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人物，怎么会不请自来的跑到这里，来跟他们这群还未能通过宣武学宫考核的学子争辉？

要知道学宫是划分了等级的，宣武学宫只是镇县级学宫，而上荆学宫则是完全超脱之上的州级学宫，如他程凯只有拿到宣武学宫的文书，才有资格参与上荆学宫的选拔，可见他们与姬无双之间的差距有多大，用云泥之别来形容都不足够。

“你是？”姬无双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里会有人认识她。

叶子画轻轻一笑，却让人如沐春风，他笑着说道：“家父叶长河，曾在杨大人身边见过无双姑娘一次，初见便惊为天人，回来之后向我诉说许久，所以……”

说到这里，叶子画苦笑着摇了摇头。

姬无双点了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在徐骁与顾仱瑶身前稍作停留，随后看向程凯说道：“你这首词，不行。”

闻言陈凯脸色一沉，但他不知该如何反驳，对方可是荆州文采最得意，她的话就是最权威。

没人敢质疑，甚至无人敢开口，一个个噤如寒蝉，谁也不敢在这位面前卖弄。

姬无双也不解释，直接上前来到木案前，程凯嘴角一抽，但还是识趣的让开位置，顺带着将写有《卜算子·雪月》的宣纸拿到了一旁。

“她的才情，的确无双。”

望着姬无双的背影，顾仱瑶紧咬着嘴唇说道。

哪怕她被称为玄武镇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拥有倾国倾城之貌，在这位荆州文采最得意面前，都如明星与皓月争辉般黯然失色。

徐骁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他在这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敌意，从对方进入到听雨阁开始，明明对方只是随意的扫了他一眼，可他却从心底生出这种古怪诡异的感觉，这女子对自己有敌意。

小桃红站在两人身后，好奇的看向姬无双，她虽没听说过什么文采最得意，但小姐说姬无双厉害，那就肯定很厉害。

木案前，姬无双奋笔疾书。她写的很快，娟秀中带着一丝潇洒的笔墨挥毫而出，在宣纸上化作一首五言绝句。

“你们既以雪为题，我自然要遵从之。”

落笔之后，姬无双直接抬手一扬，墨迹还未干的宣纸凌空飞出，轻飘飘的落向远处的慧敏。

慧敏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陡然浮现惊喜之色，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宣纸，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呆住，良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眼中还残留着无法言喻的惊叹之色。

身为花妓不仅要精通琴棋书画，脑子里更要有足够好的曲子与诗词，只有这样才能从众多花妓中脱颖而出，博得众才子们的青睐，慧敏深知手中纸上的五言绝句有多难得，这可是荆州第一奇女子姬无双所作，她作为第一个看到的花妓，说不定就能凭此超越花魁谢晚晴，成为迎春楼的第一头牌。

其他人看到慧敏手中的宣纸，一个个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焦急的等待着慧敏将诗句念出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慧敏嘴唇微微颤抖，捏着宣纸的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轰！

五言绝句一出，众才子顿时纷纷惊呼起来，原本寂静的听雨阁犹如往湖面投了颗石子般，激起千层涟漪。

这就是荆州文采最得意！只是略微思索，沉吟不过片刻，便有如此佳作跃然纸上！这才是真正的佳作，看似普通可实际上越是细品其中的意境就越是惊人，绝非程凯的卜算子可比。

蹬蹬蹬……

程凯脸色苍白如纸，忍不住一个趔趄，坐倒在自己的座位上，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以梅花暗喻冬雪，同时又表达了梅花在天寒地冻中盛开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果真是好诗！”叶子画忍不住拍手叫好，这诗果然有意境，便是他也不禁自惭形秽，自认不如。

顾仱瑶攥紧了拳头，许久之后方才不甘的叹道：“好诗！”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惊叹，只有徐骁心中惊疑不定，望着满脸清冷的姬无双思绪万千，他可是听过这首诗的啊！这不是王安石的《梅花》吗？！怎么就变成这家伙的诗了？

正当徐骁满心惊疑，众人惊叹不已的时候，姬无双扫视众人一眼，将目光落向了徐骁，忽然开口问道：“你就是徐家少爷？”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首诗是你写的？诗名叫什么？”

谁也没想到，她会将目光投向徐骁。

听到她的话后，原本惊叹的众才子们纷纷眼神玩味起来，看向徐骁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被这位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看来徐骁作假诗的事情要被戳穿了，面对这位奇女子，即便徐骁有顾仱瑶护着，恐怕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顾仱瑶脸色微变，立刻就要起身回应，然而就在这时徐骁却率先起身笑道：“是我作的，诗名《自遣》。”

见徐骁承认，顾仱瑶心头一沉，连忙拽了拽他的袖口。

徐骁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嘴角浮现一抹自信的笑容，这个女人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

“自遣……”

姬无双喃喃自语，眼神愈发明亮，“好一个自遣！”

“这首诗很好，但我不喜欢这种得过且过的性格。”

“你能否以雪为题，再作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