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旧恩烂账

不过……

这还没完呢。

商晚凝知道，商舒意一定还有后招，她没那么容易偃旗息鼓，丞相夫妇也不会任由她的名声就这么臭下去。

许沅派人来传午饭的时候，商晚凝正拿着皇后的玉簪看，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一般。

“小姐，夫人传午饭了，让您过去一同用饭呢。”许沅身边的李嬷嬷笑意吟吟的，“老爷今天也休沐在家，说好久没和子女们一起热闹了。”

“劳李嬷嬷稍等，晚凝马上就好。”商晚凝点头应下，把皇后的玉簪收了起来，“我们走吧。”

李嬷嬷是陆宸的奶娘，也是许沅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一直跟在许沅身边，是许沅的左膀右臂也是极其尊重的长辈，可以说比年轻的主子还要金贵些。

许沅让李嬷嬷来请她吃饭，可见许沅对她的看重，唯恐她生分了。

从褚玉轩走到许沅的瑞云阁要绕过一片假山楼阁，商晚凝这几天总是往许沅那儿去，路线景物也都熟悉。

只是……

蜿蜒曲折的长廊被假山遮挡得若隐若现，商晚凝眯起眼睛，看见一个身着竹纹青衫的少年被小厮带着往瑞云阁内走，正在她们的前面不远处。

“李嬷嬷，那位是……”

觉得身形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的商晚凝选择了求助李嬷嬷，她在护国公府可待了二十多年了，没有她不认识的人。

李嬷嬷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使，往那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了然道，“哦，他啊，是老爷的一个远方侄儿，家里落败了被托付到这里，咱们也不缺这一口饭吃，就养着他了。”

说白了，就是来打秋风的，但护国公府家大业大，也不缺这一张嘴，养着他还能得个慈悲善良的好名声。

商晚凝想到这里，脚步突然停住。

打秋风的，陆家远房亲戚，皇后的玉簪。

终于，她想起来了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是那天在御花园里，苏墨远把她带过去看的那场活春宫里的主人公之一！

“嬷嬷，他可是叫陆礼？”商晚凝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询问，“我倒听别人提起过。”

“正是。”李嬷嬷点头。

商晚凝表面波澜不惊，但心里却开始沉思，苏墨远的用意。

他说就带她看个热闹，她根本不信，他如果是想要告诉护国公夫妇才让她看见的话，早就有机会说了，可他没说。

这就说明，一定要她去告诉护国公夫妇才行吗？

他是要利用她的身份做些什么吗？

一路沉思着到了瑞云阁，许沅和陆意休坐在上位很开心的样子，陆礼和陆宸坐在下面，陆宸还是像以往那样耍赖撒娇，陆礼看上去倒是人模狗样的。

“晚凝小姐来了。”李嬷嬷掀开帘子，轻声提醒。

“晚凝来了，快快，过来和我挨着坐。”许沅一看见商晚凝就更开心了，还点了点陆宸的鼻子，“怎么样，娘就说你的凝凝妹妹回来吃饭吧？你还不信。”

陆宸才不管许沅的打趣，一看见商晚凝就像狗狗见了主人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凝凝妹妹！”

商晚凝视线扫过一大圈人，挨个行了礼，最后才把目光放在低调得过分的陆礼身上，“陆公子安好。”

“商小姐安好。”陆礼也起身回了个礼。

商晚凝打量着陆礼，身上的衣服布料虽然比不上陆宸但也是一等一的好，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可见护国公府确实待他很好，他人也被许沅请来的教书先生教得温和识礼。

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

商晚凝看陆礼的眼神不过多了两眼，陆宸就不高兴的撒开了拉着商晚凝的手，鼓着嘴盯着她不说话。

被陆宸这个样子逗得发笑，商晚凝伸手戳了戳他像金鱼一样鼓起来的脸颊，“怎么了？小金鱼？怎么不高兴啦？”

“哼！”陆宸把商晚凝拉得侧身，不让她再偏头看陆礼，“凝凝妹妹，我是最好看的，看我就好了。”

原来他生气是因为她多看了陆礼两眼，商晚凝无奈的笑了，“好，你最好看，只看你。”

陆宸心智单纯，商晚凝总是忍不住把他当小孩子看，但如今陆宸已经十九岁了，比商晚凝还大四岁呢。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许沅左手坐着商晚凝和陆宸，右手边坐着陆意休，心情大好还多喝了几倍。

只有陆礼，商晚凝瞥了陆礼一眼，他像是游离在整个陆家之外的人。

若商晚凝不知道他的事，那她并不会觉得他如此低调没存在感有什么不对劲，毕竟他地位尴尬，只是一个来打秋风的远房亲戚而已。

但是商晚凝偏偏知道了他的那些事，就会忍不住想，他是心虚还是本就如此？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陆家对他有恩是事实，他这么做岂非忘恩负义？他若真的心爱那个女子，也该说开早早提亲，而不是和她无媒苟合。

一顿午饭吃完，许沅虽喝了几杯酒但也依旧清醒，陆礼率先告辞，陆宸也被陆意休强制带下去散步锻炼锻炼，只剩下商晚凝和许沅。

“晚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许沅直率道，“我看你刚刚在吃饭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缓了很久，商晚凝还是开了口，“义母，那个陆礼，我觉得他有些不妥……”

“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了？”许沅笑了笑，“是不是陆礼和刘家姑娘的事？”

“是……”商晚凝疑惑，“义母，您早就知道了吗？”

知道商晚凝有很多疑问，许沅叹了口气，打算直接从头说起，“这个事儿吧，我得慢慢跟你说，陆礼家其实和意郎家没什么关系，只是同一个姓连了宗，他家里出了事，送到意郎这里来寻求庇护，也不过是养着一口人，我们也就同意了。”

“至于那刘家姑娘刘芝，更是个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恩烂账。”许沅拉着商晚凝的手，慢慢道，“刘家现在那个家主，在早年是乞丐的时候被意郎救下，后来努力读书考取了功名，非要来报恩，那刘芝就是替父报恩之人，说愿意嫁给宸儿照顾他一世。”

“他们是真心想报恩吗……”商晚凝已经知道刘芝想嫁给陆宸了，但是她当时以为是被迫，但如今听起来，更像是欺负陆宸心智不全，贪图护国公府的家业，就等许沅和陆意休一走，护国公府的产业便都进了刘家。

“他们打的算盘我和意郎岂能看不出来？”许沅扬眉，美艳的脸上表情生动极了，“但是我们迟早也要走的，就留宸儿一个人在世上我们确实不放心，那刘芝若是个心眼好的，照顾宸儿一世，便是把这偌大的护国公府都给他们刘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宸儿也不喜欢她。”

“所以，她就和陆礼勾搭上了？”

“随他们去，无论如何他们也翻不出大浪。”许沅看着商晚凝腰间带着陆宸的双鱼玉佩，伸手拿起来，又紧握商晚凝的手，“晚凝，我知道这些话或许有持恩要挟的意思，但我只是很直白的想问你，若我们走了，你愿意照顾宸儿一世吗？”

商晚凝没想过许沅会把这么大的事交托在她的手上，让她照顾陆宸一世，也就是把整个国公府都交给她。

想起陆宸一次又一次直接笨拙但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举动，商晚凝心里一暖，她用力回握住许沅的手，“义母，你放心。”

只要有她在一天，她绝对不让陆宸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