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妹妹听说昨夜迎风阁出事了,是真的吗?我听说屠嬷嬷在姐姐的箱柜里搜出男人的衣衫鞋袜来。”
什么?
梅晴怔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二小姐和三小姐走后,五小姐从床下翻出了一撂男人的衣衫和鞋袜来,当时把梅晴吓得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闺房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五小姐和梅雨却半点没有吃惊的样子,淡淡然,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半夜屠嬷嬷突来查门户,梅晴更是紧张的半死。那些东西若是被屠嬷嬷她们搜出来,五小姐这辈子的名声就算是毁了。三年前,五小姐不就是被人污陷而死的?
让梅晴更吃惊的是,屠嬷嬷竟然没搜到任何东西。
看着屠嬷嬷灰溜溜离去的背影,梅晴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此刻,听五小姐这几句话,梅晴的嘴张得奇大无比,简直可以塞进一只拳头了。
这……这是咋回事?
昨日晌午,一套男人的衣衫鞋袜出现在五小姐的床下,等屠嬷嬷来查门户的时候,男人的衣衫鞋袜却突然不见了。
这些东西,夜里好端端的又跑到二小姐的迎风阁。
佟媚然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更是羞怒难当:“哪个人在背后乱嚼舌根?五妹妹,二姐是怎样的人,你是了解的。”
“当然了解,嫣然应该算是最了解二姐姐了。只不过是,众人悠悠之口难堵,一个谎言,被百人千人传说,那便成了真理。嫣然是经历过的,三年前,清清白白的人硬是被人污陷成浪荡之女,当时,二姐姐和大娘不都信了那谎言了吗?若不是嫣然命大,嫣然这会儿都死了三年有余了。”
嫣然笑咪咪的,一付无邪神态。
可襄王妃与佟嫣然听得出来,佟嫣然的话里带着刺。
襄王妃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戾气,撇了撇薄薄的唇角:“是梅雨那丫头跟你胡沁的吧?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内中的隐情!”
想起梅雨那丫头,襄王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昨夜,若不是梅雨死活要跟着,屠嬷嬷和众婆子也不会去迎风阁查抄,若不是她在眼前盯着,那些东西既便真在迎风阁也不至于当众被翻出来。
可恶的死丫头!
佟嫣然却不去理会襄王妃,面朝佟媚然笑问:“二姐姐,那些衣衫鞋是为未来的姐夫做的吧?嫣然很好奇,到底是哪个人才配当嫣然的姐夫。会是武王殿下吗?可是,那天的下定仪式刚要举行便搁浅了,你和武王殿下的婚约还算数吗?”
看着二小姐那脑羞成怒的表情,梅晴想笑又笑不出来。原来,五小姐说看戏是看这一出戏啊,还真好看,看得真解气。
好个五小姐,她这是直接往二小姐的心上捅刀子啊。
谁都知道,二小姐一心在武王殿下的身上。
当年,二小姐成天背地里算计欺负五小姐,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五小姐是武王殿下自幼订亲的未婚妻!
她是嫉妒加痛恨哪。
襄王妃看了看佟媚然,又阴冷地看了一眼佟嫣然,借题发挥,对梅晴厉声喝道:“真是个没规矩的奴才,给哀家滚出去!”
佟嫣然冲梅晴使了个眼色,依旧笑意盎然:“你出去在廊下候着。放心好了,我被人害死了一回,绝不可能让人害死第二回!”
梅晴退出后,佟嫣然继续拿佟媚然取乐:“二姐姐,你给未来的二姐夫做的是什么样式的衣衫?是外用的袍褂还是贴身的内衣?二姐姐的女红在我们五姐妹中也算是好的,嫣然相信,未来的二姐夫一定会很喜欢二姐姐亲手做的衣衫鞋袜。”
佟嫣然气得不打一处来。
“二丫头,早起不是让你去查查绣庄的账吗?这多早晚了还不去?”襄王妃被佟嫣然气得脸色都变了。
眼看着亲生女儿受讽刺挖苦,只能先替她解围再说。
佟媚然气恨恨地站了起来:“女儿这就去。”
掀帘出去的时候,佟媚然突然回过头,用噬人的眼神狠狠地看了佟嫣然一眼。
佟嫣然没回头,却说了一句:“二姐姐,嫣然口直心快,你可别介意哦。”
佟媚然冷哼了一声,甩帘走了。
“你还有事吗?”见佟嫣然按坐不动,襄王妃阴冷着脸问。
佟嫣然哦了一声,拍了拍脑门子:“嫣然突然想起了那件重要的事情。”
“这么说,记起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望着襄王妃那装模作样故作轻松的神态,佟嫣然暗自好笑,她故意沉思了片刻,道:“嫣然是想起了一些,但不是很完整。”
“那你说说,到底是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襄王妃表情淡然,心却在油锅里煎炸。被佟嫣然知道没关系,反正自个不会让她活太久。
襄王妃揪心的是,这事还有谁知道?佟嫣然又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
“那人说,大娘你跟敌国,也就是乾元国的一位妃子是亲姐妹,还说,还说,”佟嫣然似乎很痛苦,使劲地拍着脑门子,沮丧地说:“别的……别的,嫣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襄王妃端着茶水杯的手,不由地攥得紧紧的。这事确实是真的,乾元国的恬妃,是屠府的二小姐,与襄王妃是同母同父的姐妹。只是这位恬妃不知为何,自生下来便被其父养在乡间别院,十六岁那年悄悄地成了乾元国的嫔妃!
这事,除了屠老爷子和襄王妃知情外,任是谁都不知道。连襄王妃也想不明白,娘家二妹为何要养在乡下,为何又把她送进敌国的宫中。
这么绝密的事情,这佟嫣然是如何得知的?
有人告诉她?
这人会是谁?
“谁在背里乱咀嚼?什么敌国的妃子是哀家的亲姐妹?天底下谁不知道,屠家就哀家一个女儿,又哪来的二妹?”襄王妃将杯子握得越发的紧了:“五丫头,你再好好想想,这个胡中生有的人到底是谁?哀家决不放过他!”
嫣然很清晰地听进了襄王妃指节的嘎嘎声。
佟嫣然又是一顿挠头,羞愧地说:“嫣然也不知道他是谁。三年前,就是他把嫣然从坟墓里救出来的,又把他在西山的一处庄院借给嫣然住。后来,后来他就不知去向了,这两年来,毫无音迅。”
“他走了?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四十多岁的样子,平日里嫣然喊他豪叔。”
襄王妃的眼底里开始充血。假如真有这么个人存在,那么,这个叫豪叔的人就是她的死敌!谁让他好死不死,先是把佟嫣然从坟墓里刨出来,再后来还将这么隐密的事情告诉佟嫣然!
必须让府里养着的那班人尽快找到那个豪叔。
“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他跟嫣然说过很多话,可大部分嫣然都记不起来。”嫣然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脸上的表情随着回忆而转换,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舒颜,一会儿蹙眉,“豪叔走的时候好象……好象说过,说他跟嫣然有缘,说只要嫣然有难,他……他不管在哪都会前来救助的。这豪叔看上去很老实本份的样子,这样的人竟也会说大话。再说,他又不是神仙,他怎么能知道嫣然的是不是有难?”
襄王妃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她将瓷杯重重地一放,冷声道:“自然不是神仙,只不过就是和襄王府不对付看不得襄王府好的坏心肠之人!五丫头,你千万别听信坏人的谗言,更不要和这种人来往了。”
“嫣然知道的,大娘放心。豪叔说的话,嫣然也不信,大娘是龙翔国皇帝的生母,怎么可能和敌国的妃子有亲属关系?这要是被那些成心找碴的大臣们知道,大哥的皇位恐怕坐不稳。所以,大娘,既便为了大哥的皇位,嫣然也会守口如瓶。你看,嫣然连奶娘、梅晴都不让她们知道,可见嫣然是一心想维护大娘大哥和襄王府的。”
守口如瓶不如杀人灭口。
襄王妃堆起一脸的笑,抚着佟嫣然的手,亲热地说:“还是哀家的五丫头懂事。五丫头,你生母去世的早,以后啊,就让哀家来心疼心疼你吧。有什么事,直接来找哀家好了。”
谁要认贼作母啊?
而且,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奸贼!
佟嫣然顺水推舟:“嫣然远隔都市繁华多年,这回回来,嫣然希望能常出府走走。”
哼,如此丑陋还敢出去满大街的胡逛!
嘴里却满口应承:“好好,你何时想去逛都成,不必来回禀。”
“谢谢大娘,”佟嫣然站起来告辞,“嫣然刚回府,很多东西还没归置好,得回去了。”
“好好,你先回吧。”
佟嫣然不卑不亢地告辞出来。
刚走进院子,便听见屋里头传来了瓷器粉碎的声音。
佟嫣然的唇角噙起了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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