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防卫

日上三竿，满院子明媚的阳光。枝叶扶疏，粉蝶扑花，满目春意。

梅晴进来出去好几趟，佟嫣然仍在熟睡中。

她只得去找梅雨。

可是，梅雨的床是空的。

“这蹄子，昨儿天亮才回来，也不好好歇歇，一大早又不见人影了。”梅晴嘀咕着，去找奶娘。

奶娘倒是在她自己的屋里，拿着一个红肚兜边抚腿边默默地垂泪。

“奶娘，你这是怎么了？”

奶娘一惊，忙将红肚兜塞进了被垛里，避开梅晴探询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此情景，梅雨虽满腹疑问，却不好再问下去。

她坐在奶娘的身边，双眼却直勾勾地往院门看，“奶娘，你说，昨晚是不是出啥事了？要不然小姐咋半夜回来？”

奶娘拍了拍梅晴的手背，又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昨夜担心死我了。”

奶娘在梅晴的手心上写了几个字。

梅晴一笔一画一细想，顿时笑着跳了起来：“奶娘，你说的是真的？”

奶娘含笑点了点头。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咱们小姐与武王殿下的婚事那就算妥上加妥了。小姐虽跟先前不一样了，可我还是很担心小姐在襄王府遭罪，巴望着小姐早日离开，早日成了武王妃。”

奶娘敛起笑意，凤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她长叹了一口气，又在梅晴的手心上写了几个字。

梅晴读懂了。

笑容顿时也消失了。

“奶娘忧心的没错，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喜欢丑姑娘？尤其是武王殿下，我听说，京城里有许多豪门深宅里的小姐喜欢着武王殿下呢。除了咱们府里的二小姐和四小姐，那个，”

奶娘嗯了一声，比划了两下。

梅晴一看便知，接下话去：“对对，护国大将军的宝贝闺女曹玉兰，她死追武王殿下的事情已经成了京城中的笑话。什么半道截武王殿下的马，什么往武王府送鞋袜，什么领着丫头婆子硬闯武王府……曹小姐咱们是见过的，就在三年前的踏春赏花会上。她虽然飞扬跋扈，不知廉耻，却也不失个美人儿。”

唉。

梅晴越说越着急，有些坐不住了：“奶娘，那咋办呀？”

奶娘笑了笑，在梅晴的手心里写了一行字：有福之人不用愁。

有福之人不用愁？就是说，小姐有福，属于她的东西跑不掉？

嗯嗯。奶娘用力地点着头。

梅晴可没有奶娘这般沉静与自信，略坐了坐便走。

来到院子，却发现梅雨在矮墙前走来走去，好象在找什么东西。

“你这蹄子，又干嘛呢？”

梅雨的神情很严肃，她看了看矮墙，又看了看墙下松软的地面，正色地说：“昨夜有人进过梅花坞！”

“不可能，昨儿我等到子时才歇下，一直坐在堂前等小姐回来。”

“你过来看。”

梅晴迟疑地走过去。

“你看，这墙根下的脚印，虽然不清晰，但我断定，这是一个男人的脚印。”梅雨指着说。

梅晴看了半天，依稀看到几个印痕：“这不象是脚印哪，看上去更像是大猫大狗走过的印迹。”

梅雨噗嗤一下笑了：“这人用脚尖轻点而过，自然不像人的脚印。”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还知道用脚尖走的路？”

不等梅雨回答，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依我看，这不仅是人的脚印，男人的脚印，更是子时后留下的脚印！”

梅晴梅雨同时回头。

“小姐……”

佟嫣然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锦夹袄，站在身后。

“小姐，你是如何断定的？”

佟嫣然指着那几个模糊的痕迹，道：“根据脚印的轻重程度及干躁程度！昨夜子时后曾下过一阵小雨，雨不大，时辰不长，仅仅是打湿了地面。谁都知道，在干的地面上行走一般不留痕迹，既便留下，肉眼也很难看出。由此可判断，此人是子时后潜进来的。至于为什么是男人，很简单，男人的体重一般比女人重，他既便有再好的轻功，用脚尖走路，他留下的印痕也会较女人留下的深。”

梅晴梅雨边听边频频点头，小姐不得了了，连这个都知道。

佟嫣然却暗自一笑，这有什么？小菜一碟。前世是当法医的，当法医的，专业尽管是解剖学，可痕迹学、气象学同样要涉及。

“梅晴，你把湘妃榻搬到院子里来，风和日丽的，晒晒太阳也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哎。

梅晴应了一声便走。

眼看梅晴走进屋里，佟嫣然压底声音道：“你看，昨夜潜进来的那个男人是谁，他想干什么？”

“我觉得九成是武王殿下的手下。”

“为什么？”

“小姐你想，从武王殿下如此看重那块玉佩来看，想必他已然知道那块玉佩所藏的故事。”

佟嫣然打断：“我真不明白，那块破玉佩到底藏了什么故事，让他如此看重，也让你如此念念不忘舍不下？白天的时候你说你找那块玉佩已多时了，我想问你原因来着，你刚想说却被别的事情耽搁了。来，现在跟我一一说明白。”

梅雨欲言又止，昨夜回来，梅雨在第一时间向奶娘报告了这一天一夜在宫里所发生的事情。奶娘听了很着急，她让梅雨对玉佩的来历与故事三缄其口，小姐既已记不起先前的事情，那么现在暂时不要跟小姐说明。原因只有一个，这是件大事，稍一不慎便会人头落地。等各项工作准备妥当再告诉小姐，以免小姐做无谓的担心。

梅雨觉得奶娘说的很有道理。

梅雨很巧妙地转移话题：“那块玉佩虽破，却是块古玉，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佟嫣然歪着头看了梅雨一眼，似信非信：“你是识玉的，我相信你不会走眼。可武王殿下富甲天下，他眼皮子会这么浅？”

“钱多怕咬手啊？武王殿下再富有，但还是喜欢钱，要不然，他盘下那么多家玉器店干啥？吃饱撑的？”

也是哈，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钱在现代很重要，在古代同样重要。

佟嫣然马上想到另一个问题上：“假如是武王殿下的手下，或就是那个阡陌进来，他想干什么？依我看，我们的变化太大了，他们是起疑心了。”

“嗯，小姐虑的没错。”

“我们梅花坞可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佟嫣然的那双清亮的眼睛细眯了起来，吩咐道：“你让婆子们烧几大锅糯米饭，再让二门外的小厮去运些沙子。然后，你去打铁铺去打它五百付铁荆刺。”

“小姐，你这是要干啥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有，从现在开起，每日夜里戊时都需锁院门，钥匙由你亲自掌管。”

梅雨哎了一声正要走，佟嫣然喊住：“你昨儿半夜又上哪去了？是不是去武王府了？”

梅雨咧嘴笑：“啥事都逃不过小姐的眼睛。”

“怎么样，到手了吗？”

梅雨顿时如霜打了一般，摇了摇头：“我在武王的卧房与书房都翻了个遍，甚至趁武王熟睡之机翻了他的衣裳，可哪哪都没有。这个该死的武王殿下，不知把玉佩藏哪了。”

佟嫣然安慰道：“那玉佩既是价值连城，武王殿下自然不会随意乱扔。你耐心些，多去几趟武王府一定能找回来。但要多加小心，武王府不是寻常之地。”

是。

说着，佟嫣然招呼梅晴：“走，我们去颐养堂走走，安慰安慰二姐姐去。”

又冲梅雨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