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给人扎刺去

颐养堂里也不太平。

“母亲，这可怎么办呀？你不是说那夜的事情没人敢传出去吗？怎的连武王殿下都知道了？他现在拿那夜的事情做借口不愿与女儿成婚，女儿以后怎么见人哪？”佟媚然哭红了眼，摇晃着襄王妃的身子：“连皇兄都站在她佟嫣然那一边，还说要亲自给他们主婚。母亲，这皇兄是怎么啦？他是被华妃气糊涂了，还是佟嫣然那丑八怪使了什么招术？佟嫣然她去了一趟皇宫，皇兄便变了主张！”

“那夜的事，梅花坞的那个贱丫头脱不了干系，很可能是她把信息透露给武王殿下的，”襄王妃又是咬牙又是切齿，眉宇间镌着一丝阴戾，“娘亲也纳闷，你大哥亲口答应娘亲的，怎么一个转身便变了卦？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变故。”

佟媚然的眼里流过一丝阴狠，好，佟嫣然你敢在背后算计我，我让你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会是什么变故？”

襄王妃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阴：“昨儿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可偏巧她佟嫣然也在，娘亲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母亲的意思是，难不成华妃之事跟佟嫣然有关？”

不等襄王妃回答，佟媚然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她就算有些小伎俩，难道还能变身成男人给皇兄戴绿帽子？母亲没听乔公公说呀，华妃出事的时候，佟嫣然是和皇嫂待在一起，是随后才去风华宫的。”

“我倒不是说那男人是她变身的，娘亲是觉得，华妃之事有可能和那个贱丫头有关。要不然，早不出事迟不出事，偏偏她进宫就出事？联想起你迎风阁发生的那件蹊跷之事，娘亲越想越觉得她可疑。可是，仔细想想，又想不出头绪。贱丫头又没有三头六臂，五七分身，她如何做出那些事来？”

“母亲是太抬举她了，女儿才不信她能干出这些神鬼难察的事情出来，她没这个本事，母亲你莫要被她的假象给迷惑住了。”

“可她跟娘亲说过，有一个叫豪叔的人在身后帮着她，是他把贱丫头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又告诉她那么绝密的隐情。娘亲觉得，有可能是他在替贱丫头打点这一切。”

“女儿倒是觉得，这纯是佟嫣然故意捏造个人来威吓母亲。就算真有这么个人，他凭什么要帮佟嫣然？人都说有利才图，她佟嫣然有什么？要貌没有，而且还丑得像鬼，要财要势就更是免谈，这天底下真有什么都不图的仗义之人？佟嫣然好命，还让她遇上？”

想想也是。府里已派出几拨人去暗找豪叔，可始终没有这个人的消息和踪迹。

可是，假如这个豪叔真的是佟嫣然虚构杜撰出来的，那么，那件事情又该如何解释？佟嫣然怎么可能知道自家的亲妹子是敌国的恬妃？

乱了，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

“先不管她了，母亲，先想想那件事情该怎么办吧，”佟媚然急得直想撞墙：“皇兄定了吉日，四月初三便让他们成婚。离四月初三也就那么几日了，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啊？”

“别急别急，不是还有几十日吗？娘亲有的是办法，敢挡咱娘儿们的路，她找死！”

佟媚然正要说话，只听得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不等喝斥，帘子一挑，站在门外的大丫头金锁回禀道：“主子，五小姐来了。”

嗯？

这死丫头又来干什么？

“就说哀家身子不爽，正歇着，让她回去。”

金锁的头刚缩回去，门帘子又被高高地挑起，这回，响起了佟嫣然脆生生的说话声：“大娘，嫣然来给你请安了。”

襄王妃咬了咬牙，只得扮起笑脸：“是五丫头啊？快进来。不是免了你的晨昏请安吗？何必如此多礼？”

佟嫣然笑吟吟地走进屋。

她早就断定佟媚然一定在这。

果然。

“女儿进了一趟宫，自然要把经过向大娘回禀一声，”又扭过头，与佟媚然行了个礼，笑说：“二姐姐早安。”

宫里发生之事，襄王妃已了如指掌，但故作不知：“五丫头也忒小心了些，不就是进趟宫吗？何必一大早就赶过来，也不多歇歇。”

“这么大的事情，女儿不敢怠慢，”说着，佟嫣然似乎有些羞赧的意思，低下头搓着衣角，一付小儿女情态，“昨儿，嫣然先是去觐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很是惜怜嫣然，和嫣然说了好多话，未了，她老人家说，说，”

说到这，佟嫣然貌似说不下去了，头垂得更低。

佟媚然急了，直问：“太后娘娘都跟你说了什么？”

襄王妃却斜睨了佟媚然一眼。

这还不明白？气傻了吧？

“太后娘娘说，嫣然也十六了，该完……该完婚了。还说武王殿下那，由她老人家出面，”佟嫣然装得很无措的样子，拉起佟媚然的手，怯怯地说：“妹妹我还小呢，上头有四位姐姐还待宇闺中，作为妹妹的我怎么能抢姐姐们的先？妹妹想拒绝，又担心惹太后娘娘生气。回家后想了半天，想出个主意。”

佟媚然忙问：“你有什么主意？快说。”

“二姐姐四姐姐不都喜欢武王殿下吗？就请二姐姐直接去找太后娘娘，就说嫣然不愿意嫁给武王殿下，二姐姐愿意代妹出嫁！”

佟媚然也许是深陷其中，当局者迷，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忸怩地说：“这……太后娘娘会答应吗？”

佟嫣然忍住笑，正色道：“我想会答应的，你想，太后娘娘和我非亲非故，她为何一定要帮我？太后娘娘的意思嫣然明白，她无非是想和襄王府搞好关系。既如此，无论是我还是几位姐姐，哪个不能嫁给武王殿下？二姐姐，你说，妹妹说的可有道理？”

佟媚然频频点头。

襄王妃的脸色却渐渐地沉郁了下来，她暗自掐了一把被迷得不知东南西北的佟媚然，对佟嫣然笑了笑：“皇太后的懿旨，哪能随便更改？五丫头，哀家有些倦了，你先回罢。”

佟嫣然顺势站起来。

却又突然道：“大娘，今儿来颐养堂的路上，嫣然冒犯四姐姐了。”

嗯？

襄王妃挑了挑眉尖。

佟嫣然忍住笑，装作一付很无辜的样子：“半道上遇见了四姐姐，四姐姐跟往日一样，对嫣然冷嘲热讽，还要打嫣然。嫣然躲闪不及，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推，她的手就折了。是嫣然不好，求大娘宽恕。”

什么？

把四丫头弄回府，是媚然的主意，才回府几个时辰，就被佟嫣然收拾了？

无用的废物！

“没事，哀家得闲的时候派人去请个郎中来。”

“谢谢大娘。”

走出颐养堂，梅晴忍不住嘻嘻乱笑，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小姐，你太逗了，让二小姐去向太后娘娘求婚！”

“你还别说，要不是老巫婆挡着，她还很可能照我说的做呢。”佟嫣然笑过之后叹了一口气：“拿佟媚然取笑，只是解一时的恶气，我现在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姐真不愿和武王殿下……”

“不愿意！”佟嫣然打心里不愿将自己的终身交付给任何一个古人，在潜意识里，她总是不停地将古人与现代人相较，总觉得古人太落后太愚昧，一群女人成天为一个男人争啊抢的，想想就烦躁。而且，假如他真是杀豪叔的仇人，自己更不能嫁了。

尽管，武王殿下长相奇美，对人虽总是阴晴不定，一付倨傲冷情的样子，可他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佟嫣然都记在心里。

有一天，她会报答他的。

但不是用自己的一生。